…能哭吗?
这个疑问产生的瞬间,他泪如雨下,呜咽起来。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他记得那天早上,父亲早早就给他买了他最爱吃的豆花,然后在那里给他打包行装,冬暖夏凉,将衣裳分类,往里面藏了几张银票。
他本以为,是很寻常的一日。
所以也没与他多说话,一如既往的起床、洗漱、背书、练字。
连父亲兴致勃勃跟他讲买豆花时的趣闻时,他都没听进去。
父亲说送他去慎王府,能跟着一位有名的大儒上学,他别提多兴奋,背着包裹跑在前头,都没看父亲跟没跟上来。
他在慎王面前乖巧的表现,希望能给他留个好印象。
父亲离开的时候,好像还有些话想要嘱咐。
他却只说:“爹,回去吧。”
他都没有再看他的背影。
他不知道,那是他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此刻,深埋在心底十几年懊悔、痛楚,迸发成眼泪与呜咽。
此刻佝偻在李如月身前放声哭泣的,是那个未曾与父亲好好告别的十岁少年。
是那个,被他永久分隔于前世再不愿回忆的……有名有姓的过往。
我也……曾是个人。
他抬起头,望向李如月。
那一刻,他突然怕看到李如月的冷漠或讥诮。
可在迟疑里,缓慢了一步抬起的视线里。
他看到了,李如月的温柔。
她明明,那么瘦弱,那么年少。
却流露出了母亲一般温柔慈爱的目光。
并不掺假,并不伪装。
一反她冷硬强烈的风格,就好像这份温柔,也是从她心底最深处、最深处所流露出的,并非那个被经历与过往大刀阔斧改变过的峭削。
而是最本真的李如月。
此时,没有什么主仆,没有天地万物。
只有温暖的泉水流淌,浸润干涸崩裂的黄土,滋养草木,唤醒生命。
李如月拭去他脸上的泪,目光温柔专注,看着他,凑近。
“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