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

他不敢想，余芽会变成什么样子。

每个人仿佛能听到时间在一秒一秒往前走，当抢救室的门从里面打开，门开的声响犹如慢动作般被放大，首冲所有人的天灵盖。

他们瞬间围上去。

“手术成功”

只听这西个字，余爸泄力蹲在地上，余筝拉住他一只手听完医生说完最后的话。/w*a′x?s\w`.*c~o`m?余芽双腿发软，被程止扶住。余鑫松了口气，捂脸哭出声。

-

当晚，余爸想守着余妈，跟余鑫留在医院陪护。出租房，余芽和余筝躺在床上。一天时间，发生太多事，关灯后谁都没有说话。

同时，没人能睡得着。

过了会儿。

余筝猛不防冒出了句，“程止没事吧？”

黑暗中，余芽想起陪程止看诊，医生说的话，“没伤到骨头，不过应该很疼。”

安静几秒。

余筝朝她踢了一脚，“以后就是他了？”

“嗯。”余芽没丝毫犹豫。

余筝笑，“因为他今天的殊死搏斗？”

听出她在开玩笑，余芽跟着笑。停了几秒，极其认真说道：“姐，说实话，我毫不意外今天他会这么做，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我只是意外他一个从小从未缺钱的人，却懂得一百块钱对我而言有多重要。”

“有次我洗发水快用完，晚上跟他约了吃饭，出门前特意带了一百块钱，打算回来时去超市买一瓶新的。”

“可等吃了饭散完步，他送我回来，还没到超市门口。我下意识去掏口袋，一百块钱却没了。”

余芽现在还清楚记得程止的反应。

“当时我只说了句‘一百块钱丢了’，他听了后，立马拉着我，顺着我们走过的路一步步返回去找。”

余芽回忆起当时的画面。

“尽管最后那100块钱没有找到，但他弯腰低头找钱的样子，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

“我们之前因为钱的事闹过不愉快，他气我几块钱都要想着还。一百块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他那天却那样帮我找钱。”

“姐，他是个极好的人，尊重我的一切，以后不可能是别人。”

分手是个未知数，她不想为了一个未知数，畏手畏脚去爱一个人。

关于他们的未来，她不再畏惧分毫。

良久。

余筝擦掉眼泪，为她高兴道：“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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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妈脱离危险，没必要留那么多人陪着照顾。

余芽手腕、脚踝、脖子上留下的痕迹，非一半天能消除。此外，她腹部、头皮都有不同程度受伤，所以跟学校请了一个月病假。

养伤期间，正好留在麦城帮着照顾余妈。

余爸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没说什么，只将余筝、余鑫撵走。程止则被余芽赶回清市好好上课。

第三天，程爸程妈来了一趟。顾及病人身体，没说一会儿话便离开。

隔了一天，三大爷带人来看望，话里话外自然提到为大爷一家求情。余爸没答应，说起别的，话题就那么被揭了过去。

……

之后，余爸回去上班，下班来医院坐会儿，跟余妈说说话。

出院那天，余爸上白班，余芽独自一人为余妈办理了出院手续。打车回到出租屋，临近中午，余芽做了西红柿鸡蛋面。

饭桌上，母女面对面吃着饭，一如既往地安静沉默。

这一个月，两人在医院的相处模式，亦是如此。无非必要，谁都不会主动多说一句废话。

余芽轻扫余妈碗底，见她吃的差不多，忽然开了口，“您还记得我第一次给您做西红柿鸡蛋面是什么时候吗？”

余芽突然主动跟她说话，余妈一怔，而后眼底划过一抹悲伤。她握紧筷子，垂下眼，却冷硬道：“你不用问这些。”

“关于你的事，我确实记得很少。我也不想给自己找借口，对你，我的确心偏。肚子上那一刀，就当我对你的补偿，你更不必内疚。”

“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妈，以后我的事你也不用管。”

扒拉完碗底最后几根面条，她端起碗起身进了厨房。

“至于你爸，你也别怪他。那天余筝打来电话，你大爷知道事情败露。为了保全你三堂叔，以不能报警为条件，才说出你三堂叔把你绑到了哪儿。”

“当时找到你要紧，你爸生怕晚一步，只能答应。他不稀得解释这些，你心里却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