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传来婴儿啼哭、夫妻吵架、老人的嘟囔。
余芽神色如常经过,拐过一个转弯,她进入另一个巷道。没走几步,在一个银色大门前停下。门没关,她径首走了进去。
一楼西户门前,她掏出钥匙开门。
“芽芽回来了!”
客厅,余芽爸爸听到动静,趿拉着拖鞋,迎过来。
余芽抬眼,笑,“爸。”
一年多前,爸爸出车祸,在病床上躺了三个多月,才捡回一条命。
当时,医生说他能不能醒过来,都是一个问题。他们甚至做好了他一辈子醒不过来的准备。
如今,虽说他的身体不能恢复到车祸前的状态。但基本上生活能自理,也算老天眷顾。
前几天去做了复查,结果良好。
“上了一晚上班,累了吧,快,洗洗去睡觉。”
余爸接过余芽的书包,关切道。
余芽眉眼含笑,“没那么累。”
“怎么不累!”
余爸圆眼怒睁,“12个小时,还是一整晚。你看你瘦的,只剩皮包骨了。吃早饭没?”
“吃了”,余芽打开水龙头,“哪有皮包骨,你太夸张了。”
“又是啃两个馒头?”将书包随手放在沙发上,余爸进了厨房。
“知道你一贯随便吃点,你妈今天早上特意给你留了两个肉包子,你洗完脸,过来吃了。有点凉,我帮你热热。”
听此,余芽洗脸的手一顿。随即,面无表情,冷硬道:“不用,我不饿。”
厨房,余芽爸爸夹包子的手停住。面上涌上一抹难过,他缓缓放下筷子。半晌,调整好情绪,“好,那留着我中午吃。”
余芽关掉水龙头,将脸一下扎进盆里。水漫过她的整张脸,她闭眼,屏息。首到窒息感传来,她才猛地扬起。
登时,胸腔内的所有负面情绪顷刻消失,只剩心跳加快和满腔舒畅。
她特意看向镜子。
里面的人,面色发白,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眼角内侧,几缕红血丝交错,头发依旧发黄。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余芽莫名有些想笑。
拽过一旁的毛巾,她深深捂在脸上,没了动作。
良久,等喉间的哽咽消失,她拿下毛巾,重新搭在一边。舒了口气,眼眶泛红。
出了洗手间,跟爸爸打完招呼,她回了房间睡觉。
房子两室一厅,租了不到一年。余筝在外地上大学,节假日一般都在打工,很少回来。
平时,余芽自己住一间,另一间,余爸和余妈住。等余鑫过周六周日,余妈过来跟她一块住。
一张1.5米的床,她拉上窗帘,换上睡衣,扑了上去。
两年前,奶奶的10万手术费刚还完。后来,爸爸出事,又借了几十万。
她闭上眼,眼周,黑眼圈浓重,眼睛下方一抹明显的青灰色。
几十万,这次,要还多久。
门外,客厅,余芽爸爸静静靠在沙发上,仰头,盯着虚空中的某个点,目光空洞。
窗外,时不时传来隔壁、楼上、对面的吵架声。
单是听着声音,他却感受到一种难以抑制的窒息。
因为他,这个家,连这样的吵架都好久没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