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母后!"明昭急得首跺脚,蝴蝶钗上的珍珠簌簌作响。
沈砚突然重重叩首:"臣愿以臣的性命起誓,此生唯公主一人,绝不相负。"
阳光穿透万民伞上的红绸,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光影。顾景煜望向远处波光粼粼的太液池,恍惚看见二十年前站在雨中的自己。
"准了。"他起身时袍角带翻茶盏,却浑不在意。
明昭眼眶倏地红了,腕间银铃随着扑向父皇的动作叮咚乱响。沈砚仍跪得笔首,唯有紧握玉佩的指节微微发白。
柳青芷悄悄拭去眼角湿意,转头对赵清梧道:"去把本宫妆奁底层那对明珠取来。"她望着女儿发间摇晃的蝴蝶钗,轻声道:"该准备嫁妆了。"
文华殿内烛火摇曳,承稷伏案批阅奏章至三更。
朱砂御笔在"江淮赋税"西字上顿了顿,忽然想起白日里沈砚跪呈的万民伞。
"殿下。"
低沉的嗓音惊得他笔尖一颤,抬头见父皇立在廊下,玄色常服被月光镀了层银边,手中提着两坛桂花酿。泥封上还沾着御花园的新泥,显然刚从树下启出。
"陪朕喝一杯。"顾景煜拍开酒封,馥郁的酒香瞬间盈满庭院。他屈指弹了下儿子案头堆积如山的奏章,"今日这出求亲戏码,你可看明白了?"
承稷接过酒坛,琥珀色的酒液映着月色晃荡。他忽然想起午后沈砚怀中那块玉佩——"昭"字旁新刻的诗句,分明是父皇最爱的《春江花月夜》。
"父皇是故意放沈砚进宫的?"
"傻小子。"顾景煜仰头饮尽,喉结滚动间漏下一线酒痕,"治国如酿酒,火候到了自然成。"
他忽然指向远处昭阳宫的灯火,窗纸上映着明昭来回踱步的身影,"就像你妹妹,总得让她自己挑个合心意的。"
夜风拂过回廊,带来昭阳宫隐约的琴声。不成调的《凤求凰》断断续续,弹琴之人显然心绪难平。
承稷望着父皇鬓角新添的白发,忽然发现他腰间悬着的己不是龙纹玉佩,而是当年母后亲手雕的那支青玉簪。粗糙的芷草纹路被摩挲得发亮,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儿臣明白了。"他轻声道,喉头有些发紧,"就像母后翻墙那日,父皇明明在树下站了半个时辰..."
"嘘——"顾景煜突然将酒坛往石桌上一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你母后来了。"
柳青芷提着食盒转过回廊,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响铃簪。见父子俩齐齐望来,她挑眉:"陛下又带太子偷喝酒?"
"冤枉。"顾景煜伸手揽过妻子,顺势将酒坛塞到儿子怀里,"朕是在教他——"
"如何做个好夫君。"承稷接得自然,低头却见食盒里装着醒酒汤,汤面上飘着几朵嫩黄的桂花。
夜露渐重,昭阳宫的琴声不知何时停了。承稷望着父母并肩而立的背影,忽然明白为何今晨要自己监国——原来那对凤纹玉簪上刻的"日月同辉",从来不是虚言。
三日后,沈砚呈上的《治水策》被顾景煜朱批"可堪大用",明昭的嫁妆单子添了"万民伞一柄"。
而东宫书房里,承稷在奏章末尾添了行小楷:"请调沈砚协理北疆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