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祁承平十五年，五月初五，端阳佳节。,w′u+x?i￠a+n+g′l`i-.,c￠o!m`

紫禁城的宫墙高耸如铁幕，朱红色的大门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门钉如列阵的士兵般森然排列。

顾景煜贴着墙根疾走，月白锦袍在暮色中化作一道模糊的影。他趁着宫门即将落锁的间隙，如同一尾灵动的鱼儿，从侍卫交错的戟影间悄然溜了出来。

"《说命》三篇，《尧典》十遍。"太傅严厉的声音仍在耳畔回荡。

顾景煜摸了摸袖中那叠宣纸，纸张边缘己被他无意识揉出了褶皱。墨迹未干的《尚书》选段沉甸甸的，像块大石头压在心头，连呼吸都带着淡淡的墨汁苦涩。

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湿棉花，憋闷得难受——明明背得滚瓜烂熟的篇章，偏偏在考校时错了两处关键内容。

转过街角，远远望见柳府侧门那盏熟悉的灯笼，他不由加快了脚步。

灯笼下，柳青芷正踮着脚张望，柳黄色襦裙被晚风吹得翩跹起舞，裙裾扫过石阶时惊起几只萤火虫。

她今日梳了端阳特有的双蟠髻，发间系着的五彩丝线在夕阳中流转着蜜糖般的光泽，仿佛真是天边裁下的一截彩虹。

"殿下！"她眼睛一亮，怀里抱着的风筝随着小跑的动作上下翻飞。

"殿下脸色不好。"柳青芷突然凑近，踮起脚时发间艾叶清香扑面而来。她手指虚虚拂过他眼下青影，像羽毛扫过水面，"昨夜没睡好？"

顾景煜下意识要躲，却在嗅到那股熟悉的栀子香时顿住。

他捉住她欲缩回的手腕——比去年似乎纤细了些——将一物塞入她掌心。

是枚新打的银铃铛，铃身云纹间藏着极小的"煜"字，在夕照下泛着柔和的银辉。

"换了新的，"他拇指无意识地摩挲她腕间旧铃铛的缠枝纹，"比原来的响。"

柳青芷晃了晃铃铛，清越的声响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麻雀。她敏锐地察觉到顾景煜情绪低落，却不点破，只神秘地眨眨眼，睫毛在脸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我带您去个地方。"说着拽起他的袖子就跑，五彩丝线在身后飞扬如旗。

顾景煜被她拽得踉跄，腰间玉佩与银铃撞出一串急雨似的脆响。他本该提醒她于礼不合，却鬼使神般收紧了手指，将那温软的掌心牢牢裹住。

两人避开官道，沿着田埂一路向西。·E\Z`小\说/网. ¨更*新*最′快.暮春的田野弥漫着泥土芬芳，柳青芷像只灵巧的云雀，在阡陌间跳跃。顾景煜跟着她穿过一片油菜花田，金黄的花粉沾了他满袖，引得小姑娘咯咯首笑。

她转身的瞬间，金黄花粉簌簌落在两人之间，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金雨。顾景煜下意识伸手为她拂去发间花粉，却在触及柔软发丝的瞬间顿住。

"殿下看！"她突然指向远处，兴奋地拽他衣袖。顾景煜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只见京城全景尽收眼底，宫阙巍峨，街巷纵横。

"我常来这里。"柳青芷拉着他坐到一块平整的青石上，"从这里看，连皇宫都变得小小的。"

顾景煜望着她晶亮的眼眸，忽然明白了何为"一览众山小"。那些繁琐的宫规，严苛的课业，在这一刻都变得微不足道。

"我心情不好时就爱来这里。"柳青芷熟练地组装着风筝线轴，手指翻飞如蝶，"您看，站在高处望下去，那些烦心事就变得很小很小了。"

顾景煜望着她认真的侧脸，她的眼眸中倒映着京城的繁华景象，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他胸口那团郁气忽然散了些，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宁静。

他帮着固定竹骨，忽然发现沙燕翅膀上绘着繁复的纹样，那是一条在云间穿梭的龙，龙身蜿蜒曲折，鳞片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然而，龙睛处却空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点睛之笔要留给殿下。”柳青芷递来蘸好墨的笔，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信任。

“画活了咱们就能放它上天。”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和激动，仿佛己经看到了风筝在天空中翱翔的画面。

顾景煜屏息点下两笔，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心中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墨迹未干，一阵强劲的山风袭来，沙燕猛地腾空而起。柳青芷欢呼着放线，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喜悦和兴奋。风筝越飞越高，渐渐变成碧蓝天空中一个小黑点。

"殿下快看！它真的活啦！"

顾景煜仰头望去。纸鸢在云端翱翔，金红的鳞甲在阳光下流转着火焰般的光泽，长长的尾穗如龙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