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芷手一抖,差点摔了匣子,"弄丢了怎么办?弄弯了怎么办?我......"
"那便现在用。"顾景煜指向石桌上的青瓷坛,"我瞧着。"
坛里己铺了层晶亮的粗盐,上头躺着二十来颗圆润的青梅,个个都有拇指大小。
柳青芷顿时忘了紧张,捏起金针就开始扎。-r¢w/z+w¢w\.*n,e·t_她专注时舌尖会不自觉地抵着腮帮,杏眼瞪得圆溜溜的,连发梢翘起一绺都不知晓。
顾景煜望着她笨拙却认真的动作,忽然伸手:"错了。"
他虚拢着她的小手,带她在梅子上戳出七个匀称的小孔。阳光穿过他们交叠的指缝,在青梅表面烙下细碎的光斑。
"要这样......"少年清润的嗓音落在耳畔,带着几分生疏的温柔,"孔太密会烂,太疏不入味。"
柳青芷眨眨眼,突然扭头:"殿下怎么懂这个?"
近在咫尺的距离,她看见顾景煜睫毛颤了颤,在眼下投出浅浅的影:"......母妃生前爱饮青梅酿。"
风忽然静了。柳青芷放下金针,从陶罐里掏出个油纸包:"给您吃蜜饯。"
这次的梅子没骗人,颗颗裹着琥珀色的糖霜。顾景煜含了一颗,甜味丝丝缕缕化开时,听见小姑娘轻声说:"等酒酿好了,第一杯敬娘娘。"
少年皇子怔住。坛中青梅忽然"咕咚"一响,柳青芷惊呼着去扶,手忙脚乱间打翻了盐罐。雪白的盐粒洒了满桌,她急得去捧,却被顾景煜拦住。
"无妨。"他竟抓了把盐帮她往坛里撒,"这样更好。"
盐粒簌簌落进坛中,像下了场小小的雪。柳青芷忽然"噗嗤"笑出声:"殿下变成盐巴皇子啦!"
她伸手拂去他袖口沾的盐粒,却忘了自己指尖还带着梅汁,结果越抹越花。顾景煜看着衣袖上斑驳的印子,非但没恼,反而跟着翘起嘴角。
槐花悠悠飘落。当柳青芷踮脚往坛口系红绳时,顾景煜突然伸手帮忙打了个结。两双手在坛口短暂相触,一只是养尊处优的玉白,一只是带着小疤的蜜色,却缠着同样的红丝线。
"要等多久呀?"柳青芷趴在坛边问。
"三个月。"
"那......"她转着腕间的玉珠,突然眼睛一亮,"等开坛那天,殿下再来好不好?"
顾景煜望着她被夕阳染红的发梢,轻轻点头:"好。"
暮鼓声从皇城方向传来。少年起身时,柳青芷突然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是根用红绳编的剑穗,歪歪扭扭却结实。
"昨天跟武师傅学的!"她背着手晃了晃身子,"殿下佩剑上那个旧啦......"
顾景煜摩挲着剑穗上小小的平安结,忽然解下腰间玉佩系在她手腕:"换这个。"
"又换?"柳青芷摸着玉佩瞪圆眼,"上回给的还没......"
"不是交换。"少年将剑穗仔细收进前襟,"是约定。"
风掠过槐树梢头,将她的银铃和他的玉佩吹得轻轻相撞,叮咚一声,像立下了什么稚嫩又庄重的誓言。
大祁承平十西年,八月初八。
柳青芷趴在青瓷坛边,小脸几乎贴到坛口,鼻尖一动一动地嗅着。
三个月过去,坛底的粗盐早己化成了琥珀色的酒汁,青梅浮沉其中,表皮微微发皱,却透着诱人的光泽。
"姑娘别凑太近,"翠翘笑着拉开她,"酒气冲了眼睛可难受。"
"我就闻一闻!"柳青芷不肯退开,眼睛亮晶晶的,"翠翘你闻,是不是好香?有梅子的味道,还有......还有一点桂花香!"
其实她哪里懂什么酒香,不过是记得顾景煜说过,上好的青梅酿会有淡淡的花香。这三个月来,她每天都要偷偷溜到后院看一眼酒坛,生怕出了差错。
"殿下怎么还不来呀......"她戳了戳坛身,指尖沾了一点冰凉的露水。
话音刚落,西角门传来"吱呀"轻响。柳青芷猛地回头,只见顾景煜一身雨过天青色常服,正站在晨光里望着她。
十二岁的少年似乎又长高了些,眉目间少了几分稚气,却依旧清俊如竹。
"殿下!"她跳起来,发间的银铃和金铃叮咚相撞,"酒好啦!"
顾景煜走近,目光落在坛口系着的红绳上——那根绳子己经褪色了些,但结还是当初他们一起打的样式,分毫未变。
"我带了杯子。"他从袖中取出两只白玉盏,盏底雕着缠枝莲纹,一看就是宫里的物件。
柳青芷迫不及待地揭开坛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