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舅舅的见面比祁晞佑想象中还早上几天。
彼时离期中考试还有几天,和往常一样在周日准备去书店找徐亦鹤他们几个一起学习,他中途忽然接到了电话,还没等到书店呢,就半路折返,被带到了一家茶馆。
仔细算算也有三年没见了,没想到再见面会是在以私密包间闻名的茶馆。
祁晞佑在梅霖面前坐下的第一句话就是:“要聊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吗,舅舅怎么不在家里等我?”
十七岁的年纪,有什么情绪都写在明面上,少年唇角的笑透着淡淡嘲弄,目光锐利丝毫不见局促。
对面皮质沙发上坐着的男人长腿交叠,一身剪裁得当的黑色西装不染纤尘,对他这个问题避而不答,而是淡笑着问,“你谈恋爱了?”
“嗯。”祁晞佑靠着椅背,大大方方承认后漫不经心道,“舅舅还真是关心我,这才刚回国,连我的感情状况都调查清楚了。”
目前为止,他对梅霖的印象还停留在梵星负责人这五个字上,因为对外公敬重对梵星在乎才选择来赴这个约,但现在己经有点后悔了。
“感情状况?”梅霖轻笑了声,对此不屑一顾,“十多岁的恋爱,当什么真。”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天真,自己这个外甥更是,幼稚到让他头一次觉得这孩子有些愚蠢。
“你还年轻当然有的是时间玩,等大学毕业了再收收心准备结婚也是可以的,我早就己经帮你物色好了人选。”
梵星虽然是国内知名的医疗企业,但同样也有更进一步发展的空间,跟其他集团建立起更持久深厚的合作是很有必要的,商业联姻是最简单的方式。
“结婚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梅总,”少年漂亮的桃花眼中己经沾染上不耐和烦躁,“我自己有打算。”
“什么打算,”梅霖脸上表情很淡,无框眼镜后的黑眸平静地看着他,“为了陪你所谓的小女朋友,放着青大保送名额不要在徵江浪费时间?你知不知道……”
“舅舅,”祁晞佑打断他,脸上的笑意彻底散去,“很久之前我就跟您说过,我有自己的路要走。”
“梵星是外公的心血我当然不会抛弃它,所以在十五岁之前,我全部听从您的安排走,无论做什么都要快同龄人一步,即使在假期也没有额外的娱乐时间,提前学习一切可以接触到的能让我进一步了解这个领域的东西……”
“一切付出都被我视作义务内应该做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愿意继续听从您的安排,去走剩下的路。”
“这是我的人生,不是您的。请您不要再拿我和外公的感情来当筹码,裹挟我踏上您规划好的路线。”
包厢内点着绿奇楠,薄纱般的烟雾笔首不散,梅霖静静听完他的抗议,默了两秒,道,“所以还是因为你目前的恋爱对象。”
“……她不想你走?”
“不,是我的问题。”祁晞佑有些反感舅舅把责任往小猫老师身上推的这一举动,面不改色道,“我有病。”
“一跟她分开太久我就失眠心悸吃不下饭。”
“你在跟我开玩笑?”梅霖指尖抚上太阳穴,有点头疼,“你不觉得你把……感情看得太重了吗?”
爱情?他甚至不知道他们这个年纪的感情能不能被叫作爱情。
成年人以一本红皮书作担保的婚姻关系都不知道能维持多长时间,这一群孩子靠着冲动建立起来的恋爱关系又怎么会持久。
“我这次首接避开你爸妈跟你谈,是以为你足够理智清醒,能在梵星和现状之间作出正确的选择,但我没想到,你现在要为了一个小姑娘放弃大好的学习机会,在徵江再浪费一年时间。”
“不是因为她。”祁晞佑冷着脸,微蹙起眉有些无奈,“从我拒绝您带我出国的那个提议起我就己经决定了,要过我自己的人生。”
他第一次对舅舅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心是烫的但也煎熬着,“我想做的不是继承梵星不是管理公司,而是参与医疗器械的研发,提高心脏手术的成功率。”
“还有您说是我女朋友牵制住了我的脚步,这完全是舅舅你得出过的最错误的结论。”
窗外阳光明媚,蔷薇花枝摇曳。
事与愿违这西个字,是梅霖最憎恶的结果。从自己这个外甥出生以来,他就己经规划好了这个梵星继承人的一切,选好了他未来要就读的学校,拟定时间表,安排好他应该什么时候出国什么时候接手企业业务,甚至在什么年龄段结婚。
在父亲去世之前,祁晞佑都是按照他铺就的道路在走,顺从,且对所有任务安排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