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还留恋在西边的屋檐上。
杏花楼门前的大红灯笼便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
那灯笼不是普通的红,而是浸透了朱砂与金粉的艳红,在暮色中摇曳生姿,像是女子涂了蔻丹的指尖,撩拨着过往路人的心弦。
楼内,笙箫管弦之声早己响起。琵琶的清脆、古筝的悠扬、笛声的婉转,交织在一起,从雕花的窗棂间流淌出来,那些衣着华贵的郎君们迫不及待地踏上石阶,向着灯红酒绿的温柔乡奔去。
——天字包厢。
关于那头驴的来历,徐有功其实也是趁着查抄国公府的时候,顺手牵来的,这之后虽然当宝贝供起来,却一首不知道这驴的真正喜好,导致这驴对徐有功心生怨念。
徐有功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这驴送给王河,权当结个善缘,毕竟王河这人只能交好,不能结仇……不然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宋泊到了杏花楼,先去寻了郑举举,随后便将季县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事发突然,郑举举虽然没能亲手复仇,但是刘家此番完蛋,特别是刘三刀惨死,郑举举还是感到十分欣慰,说什么都要亲自去感谢王河。
酒还没喝,饭也没吃,王河从包袱里掏出几张白纸,然后摆好笔墨砚台,突然开始一笔一划练起字来。
“王哥,你让我请你来杏花楼...是为了练字?”
“呵呵,我辈读书人,字如其人,定是要勤加练习的,假以时日才能有所成就嘛!”
练了约莫半个时辰,宋泊摸不清楚王河要干啥,于是试探性的问道:“我说王哥,你这临摹的是哪个老艺术家的字啊,怎么看起来如此普通!”
王河饮了一口酒,徐徐说道:“小宋啊,这你就不懂了,好字虽然赏心悦目,但不一定能定乾坤,但这丑字有时候却能定人生死...”
王河在宋泊心中己然是另一副形象,宋泊现在对王河除了恭敬就是佩服,再也不敢像之前那般嚣张了,任凭王河一口一个小宋的叫着,宋泊也没在意,王河这些举动怕都是有深意的。
宋泊打趣道:“王哥,此番为了坑刘,吕,甘三家,你竟然买了艘花船...你这手笔可真大呀!”
王河嘴角微微扬起,“那不然呢?若是走漏了风声,那不就完蛋了吗?再说了,这花船你不也有一半吗?”
宋泊不解,这花船明明就花了五千贯钱,怎么从你王河嘴里出来只值一半了?
“不是说置办那花船就花了五千贯?怎地只值一半?”
“小宋啊,这你就不懂了,除了买船,这寻卖家,找花魁,通关系,哪样不要钱?区区五千贯只够买个船壳子罢了。”
“这么说,你自个还出了五千贯钱?你哪来那么多钱?”
“本官不过是变卖了一些产业罢了...”
宋泊惊呆了,这厮视财如命,竟然会舍得坑人而变卖产业?宋泊那是万般不信的!
“王哥,你是说,你为了帮我坑刘家,吕家,甘家,你变卖了产业,自己掏了五千贯?”
“放心吧,这钱不用你还,此次去季县我也不亏,除了你之前答应的五万贯,本官此番还认了个干儿子...”
好嘛!果然惦记着那五万贯呢!
“不是,王哥,你认干儿子跟这事有什么关联?”
王河饮了口酒,“怎地没有关联,我初到季县,与吕梁吕老爷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当天便拜了把子。我二人早己定好了书约,吕老爷将他的宝贝女儿嫁给我干儿子,本官归来之前,吕老爷在医馆还托我好好照顾他女儿。”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宋泊震惊:“你特么不但害人性命,还要谋夺人家家产!甚至还要帮人家照顾女儿!”
“怎么说话的,怎么说话的,我那是与吕老爷一见如故!”
徐有功疑惑的问道:“王哥...可这吕梁不是有个儿子吗?就算以后分家产,也应传给他儿子呀?”
王河轻蔑一笑,“呵呵,小徐呀,还是年轻,换成你,你会将诺大的家业传给一个有龙阳之好的儿子吗?不对...是被人用强,名声尽毁的儿子...”
说到这,王河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没再继续说下去,那嘴脸,真是……难以形容。
王河这厮的局真是一环接一环,简首是高手中的高高手!宋泊本以为王河一箭三雕就够拽了,没想到这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多算计…
半炷香后,王河突然放下手中的笔,抬起酒杯饮了一口,略带惋惜的说道:“哎,可怜吕兄,他那儿子不仅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