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没有夜礼服(4)
两个男人的对视称得上剑拔弩张,敌意全不加掩饰。
解扬突兀地一笑,带了些蔑视,“我说怎么眼熟,这不是聂少么?这么些年没见你出来主事,我差点就给忘了。当年传得可是沸沸扬扬,听说精神崩溃到见不得人?否则,也不会把家族企业都交给个小女孩担着吧。兵不当了,责任也不要了——怎么,反而有精力管别人闲事?怕不是自己家一团乱,也见不得别人好吧?”
解扬之所以年少成名,嘴皮子居功至伟,如今用在损人上刀刀入肉。
别说聂绥,就连姜星沈都觉得钝刀剜心,伸出手拉过聂绥,“走吧,你不是要送我回家?”
聂绥任她攥着手腕,没有去挣脱,但也没有轻易被她拉走。
一双平素带着三分懒散的长眼,此刻冷意刺骨,带着隐隐的杀机,就像被触怒了的兽类,随时伺机愤起,咬断对手的喉咙。
可解扬常年奔走一线,见多了各种对峙,仍噙着嘲弄的笑,不打算示弱。
姜星沈见过解扬这样的表情,那是他打算奉陪到底了,而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了,她未曾见解扬落败过。她拉起聂绥的手腕,不由分说将他往楼道里拽。
她不想,也不愿他在解扬那里吃亏。
直到下了整整一层楼,姜星沈才松开手。
聂绥站在她对面,眼底黑漆漆的一片,全无从前看着她时候的光。
“对不起,”姜星沈一手擒着自己的另一只手腕,“解扬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他被捧惯了,从不懂照顾别人的情绪。”
聂绥看着她的眼睛,许久,面无表情地问,“他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替他道歉?”
深夜的医院安静,月光和路灯的光透过窗户投进来,更显冷清。
姜星沈在他那不带感情|色彩的语气里,只觉得整颗心脏都沈了下去,生疼。她将果汁放在楼梯把手上,转过身,一言不发地朝楼下走去,越走越快。
然而不等她彻底离开急诊楼,聂绥已经抓着扶手从半层楼上跃了下来,直接挡在她面前,另只手里还稳稳地拿着那瓶果汁,“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道歉,姜姜。”
姜星沈抱肘,“你没说错,我是没什么立场。所以我俩没什么可说的了,各回各家好了。”
她要走,聂绥闪身拦住,“那这个总拿着吧?特意出去给你买的。”
姜星沈看都没看他手里的瓶子,“我不要,你自己喝好了。”
“冰糖雪梨,”聂绥说,“你嗓子哑了。”
之前在节目上,她被听出嗓子沙哑,有听众建议她喝点冰糖雪梨润润嗓子。
……没想到他竟还真一起不落地听。
姜星沈口气软了些,“想喝我自己会买。”
“要气生我气,别跟自己嗓子过不去。”聂绥将果汁杯递到她手边,又拉起她的手指握住杯子,“或者,喝完了再气,乖。”
哄小孩子的口气,姜星沈心都软了,哪儿还会再赌气?
她双手环着杯子,与聂绥并肩往外走,直到出了楼栋,才开口:“我替解扬道歉不是为了替他开脱,是因为不想你不开心。”
聂绥耸耸肩,“那些话是他说的,又不是你,我为什么要不开心。”
话虽这么说,可姜星沈分明记得当时聂绥被激怒了的眼神——造成他退役的那场行动,分明就是他碰不得的禁区。
“没有就好,”姜星沈低头,“今晚耽误了你好久,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馀光见聂绥没动,她擡头,正对上他恢覆如常的专注眼神,既不会叫人觉得过于急切,又显示了足够的耐心,“姜姜,我是来接你回家的。其他都只是插曲。”
姜星沈眼里终于有了点儿笑意,“那行,请吧。”
聂绥走在前,姜星沈踩在他的影子上,嘴里咬着吸管,有种莫名的冲动,想要伸手去抱一抱他,抱一抱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壳子底下丶那个曾经受伤的大男孩。
“晚安。”
“晚安。”
姜星沈进了电梯,门关上了,楼栋玄关的灯因为许久没有动静而自动熄灭。
聂绥站在黑暗里,背倚着墙,许久,摸出一根糖放入口中,食不知味,拿出来看了眼,挑了下眉,跨下了台阶。
车行在路上,阮旷的电话打过来,“绥哥,查到了。不过说也巧,今儿你让查这个屈静雅,刚线上就来了个委托——也是要查她。”
聂绥把棒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