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襟
曲毒医在越襄这里所取的血还是挺多的。
因为要让沈闫也到越襄这样中毒大半年的程度, 所以取了好几管。
那就不能只是割开指尖了,必然是要从大些的血管上取的。
越襄本来对这里的医术就没有抱什么太大的希望,但看曲毒医的手法还算过得去, 为了她自己的身体健康,还是装作不经意间啓发了很多曲毒医有关医学手法方面的问题。
至少她不希望在解毒的过程当中发生什么因为不卫t生而引起的感染问题。
但还好,南疆的毒医似乎不以常理而论,这里的医术也没有真正到想象中那么的差劲。
停下毒虫内胆的供应, 越襄改用曲毒医特调地汤药来延缓送天青发作的时间。不用毒虫内胆是没了毒素的累加,但是这汤药比那毒虫内胆还要苦, 还要难以下咽。
越襄每日还是照常处理政务,阅看从内阁递送上来的奏本, 她有听政之权, 但不会轻易发表什么意见。
重新丈量清查土地的旨意发下去,自然是朝野内外引起轩然大波。
这件事就不能是做个样子就了事的,越蘅制有详细的章程,由内阁下发各部,越襄是看过这些细则和章程的, 越蘅倒也不愧是做了十来年内阁阁老的人, 做出来的东西还是很实用的。
这事一下去, 众人就顾不上什么别的了。
越襄都听说贵太妃德太妃贤太妃那边暗地里都为了此事在跟家族中联系商议,这段时日进宫探望太妃太嫔们的人可不少。
按规矩,太妃太嫔们比不得皇帝的嫔妃了。
皇帝的嫔妃地位高的或许还能时不时见一见家人,太妃太嫔们既然是先帝的未亡人,就该好生安分守己, 不能总是见外头的人, 就怕有什么闲言碎语。
这是祖宗规矩成法,可不是越襄规定的, 但按照这个规矩,倒是能拦下不少蠢蠢欲动的想要和太妃太嫔们通消息的人。
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国事上,而越襄这里的长乐宫面上看着一派正常,她偶然按照规矩在群臣面前露个脸,外头的人也看不出什么来。
越襄只是担心沈闫。
沈闫身上现下和她身上有一样的毒,他除了照常去办差外,其馀时候都在长乐宫中试药,曲毒医三五日就能配出一副药来解毒,沈闫便要去试,看看结果到底是如何的。
越襄的意思,既不要她试药,那她就该全程陪在沈闫身边。不能亲历,自然是要陪着一起经历的。
沈闫却不许。怎么都不许她陪着。
那场面不会好看的。想也知道,这解毒的药不能一蹴而就,用曲毒医的话说,便是要试个数十次才成。
若是错了,呕吐头晕昏沉呕血甚至昏迷都是常有的事,不亚于一次新的中毒,然后再将错了的毒的解药灌下去,这怎么可能不损伤身体呢?
沈闫的人这会儿倒是听话得很,连太后娘娘都敢拦着了。
偏殿里其中一间房成了沈闫暂时的居处,沈闫就是在那里试药的。
越襄常常会过去,但是从没有能够进去过。
沈闫总是会在夜里过来,所以试药的差事就常常会在夜里进行。
如今已是暑热正中,哪怕是到了晚上,天气也透着那么一股子热意。
越襄命人在长乐宫中都安放上的冰块,只是能解得了几分暑气,却不能解得那试药的半分苦楚。
越襄常常会站在那间屋子前瞧着,偶尔会听见屋里的一点声音,好似是痛苦的悲鸣,但是细细听去,又仿佛什么都没有,那声音似乎是她的错觉。
折桂和鹊枝两个丫头不敢劝什么,却觉得主子这样像是在惩罚自己。她们又不能说什么,便只能陪着一起静立,常常到了深夜,等屋里的灯火都熄了,主子才会默默回寝殿里去。
是夜,越襄又站在门前,瞧着那两个守门的小内监,心里这些时日摇摆不定的决心已经定下来了。
已有好几日没有看见沈闫了。
他试药多次,不知如今是个什么境况。值房的差事是在勉力支撑,可外头的风言风语也传到了越襄这里。
沈闫身上哪怕是有那么一点风吹草动,都容易引起众人议论。
何况是说他瘦了许多,脸色也不甚好,都在猜测,这瞧着有些虚弱的沈掌印是不是病了。
越襄在晚风中站立数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本该在屋内的曲毒医站到了越襄的身边。
越襄听见动静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