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心
真心。
越襄听见这两个字, 倒是微微顿了顿。
她很不刻意的去想那昏暗库房中烛火里的那个吻。
她去查沈闫幼年的事,令沈闫十分动容,动容到他已经不再克制自己了。
越襄觉得, 她自己也说不清这个吻意味着什么,代表着什么。或许是什么都代表不了的。
“想要垂怜偏爱,也不该是这样的。”
折桂轻声道,“这向来奴才想求垂怜偏爱, 皆对主子讨好取悦,似沈掌印这般强索的, 几乎不曾有过。”
鹊枝到底年纪小些,许是瞧着沈闫那在主子面前乖巧柔顺的模样, 便以为沈闫对主子是不一样的。
可即便沈闫幼年有了那样的遭遇, 在宫中生活了十来年的沈闫,还是在洪公公手底下长起来的人,先帝的托孤重臣,一手掌着内宫,一手掌着厂卫的沈掌印, 还会是那么单纯的人吗?
折桂不敢向鹊枝这样乐观。
鹊枝觉得自己想的也没有错, 又觉得折桂说的也很有道理。
对上越襄的目光, 鹊枝眨了眨眼睛。
主子虽然没有说话,可是那清亮的目光好像是在鼓励她勇敢的把话说完。
娘娘向来都是这样的,哪怕只是她和折桂的一些小心思小想法,娘娘一旦听见了,都会鼓励她和折桂把话说完, 哪怕和娘娘想的不一样, 娘娘也愿意倾听。
在鹊枝看来,她伺候的简直就是神仙主子。这样的太后娘娘, 又有谁不愿意爱戴呢?
越襄今儿的那件衣裳是不能再穿了,一套都脱下来挂在衣架子上,怕底下的小丫头们手不稳,哪怕是要放起来的,也得收拾好了才能重新放到箱柜之中。
这样名贵难得的衣料,洗一洗就坏了,因此就只能放起来存着了。
折桂将架子摆过来,也是越襄叫她到跟前来的,两个丫头各做各的事,再一同与越襄说话,这气氛还是挺好挺轻松的。
鹊枝也是怕底下的小丫头手不稳,将越襄今日戴的首饰给碰坏了,也是端坐在底下,自己拿着工具轻轻的收拾越襄的首饰,等着下一次的穿戴。
鹊枝道:“奴婢进宫的时候就知道宫里有规矩,宫女年满二十五就会放出去,但奴婢和折桂姐姐是打定了主意要一直陪伴娘娘的。”
“折桂姐姐虽有了四哥,但是奴婢知道,姐姐心里这主意一直都不曾变过,娘娘这里,奴婢们自然是要守护到底的。”
哪怕是越家的嫡女出身,又是先帝亲赐的太后名号,小太后在进宫的时候也并没有什么特权,而是和先帝的嫔妃们一样的,除了家里给的和先帝赏赐的东西外,就只准带两个服侍的人进宫,身边其馀的人都是宫里安排的。
这一入宫门深似海,哪怕当时的折桂与鹊枝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两个丫头心里也想好了,要一直在太后娘娘身边陪伴着。
毕竟太后娘娘的年纪太小了,这身边没有自己人又怎么行呢?
鹊枝动情道:“奴婢原本想着,娘娘身边有奴婢们陪伴,也是安慰。可进宫后这么久了,奴婢们陪在娘娘身边,比旁人看见的太多了,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都是娘娘自己承担的。奴婢就觉得,奴婢们能做的事情还是有限的。”
“娘娘身边,该有个知心人陪伴的。至少要能够知冷知热的照顾娘娘,这才是最好的。娘娘将来,怕是不肯出宫的,想来也不会出宫,在这宫里做一辈子的太后娘娘,贵太妃们是有过一辈子的人了,可娘娘不一样啊,娘娘这样的年岁,奴婢实在是心疼。”
“娘娘从前就问过奴婢,去了解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们对食的事情。奴婢瞧了这么多,心里是想着,娘娘再心系国事,这一颗心总是柔软的,奴婢不忍娘娘孤寂难依。”
太监是一辈子都没法出宫的,除非是死了。
宫女在宫里熬上个几年十来年,也是能出宫的。可人,不就是害怕孤寂么?
太后娘娘这样的好,就不该忍受这般的寂寞。
皇上日理万机的处理朝政,也没和奏章抱着安寝呢,还不是有嫔妃们作伴么?
那些不曾得到过先帝宠幸甚至失宠了的嫔妃们如何度过这几十年的漫漫长夜,鹊枝这段时日也是有所耳闻的。
折桂在旁听着,忍不住道:“鹊枝这话,如今也透着老成了。”
“只是奴婢却想,若想要一个人陪伴娘娘,怎么就非得是沈掌印呢?若说这宫中找不到比沈掌印长得更好的,那放眼天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