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告表倒是十分生涩,显然是个新手,模仿的痕迹很重,却也不失可取之处。
若是真的参加科举会试,这份试卷,虽然入不了前两甲,可按照今科取仕的名额,她必然榜上有名。
这就让他感觉十分尴尬了。
刚才还想着皇后搞这女子学堂,让些女工和罪囚读书,能读出什么成绩来,结果马上就被赤果果地打脸。
尤其是第一份试卷,排在前十都不算过分。
就让他忍不住问道:“第二份试卷尚可,若是当真去考,的确有机会上榜。只是第一份试卷,当真不是代笔?”
沈青叶呵呵一笑,说道:“代笔倒真的是有代笔,只不过不是别人给她代笔,而是曾经……她给别人代笔。”
“啊?!”身为皇帝,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等荒谬之事,不由目瞪口呆,“这……她给谁代笔?”
沈青叶冷笑道:“还能是谁,当然是她的好夫君,先帝的好臣子,前户部侍郎薛瑄薛子玉!”
“薛子玉?”
慕容枫想起来这个人,因为贪污公款,勾结下属瓜分赈灾银,伪造账簿,被查出来之后,先帝将他本人剥皮实草,族人中男子流放三千里外,女子罚没入教坊司。
他眼神有些覆杂地望向沈青叶,“朕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当初还是梓童帮忙,才查出他的账簿作假。”
这案子还是他曾经经手过的,难得他身体好一点的时候,先帝就会交给他一些政务,以示不曾轻忽他这个“太子”,既让弟弟们羡慕嫉妒恨,又让朝中大臣们“安心”。
只是当时他的身体并不算太好,一累就容易发烧,所以被送到东宫的奏折和卷宗,有不少都是沈青叶帮他批阅审核。
后来他发现沈青叶在算术上的强项,几乎不用算盘,光是扫一眼心算就能看出那些账簿对错,便将这一类的卷宗都交给了她。
户部侍郎薛瑄贪腐案,正是因为沈青叶看出其中几处漏洞,才查出账簿作假,私吞灾银之事,引起先帝雷霆震怒,处置了一大批官员,也跟着流放和罚没了不少眷属,牵连的人数多达千人,轰动一时。
谁能想到,当初被沈青叶送进教坊司的侍郎夫人,竟然又被她救出来送到了纺织工坊,还进了学堂,答上了这份科举会试答卷!
现在想来,当初替薛瑄处理公务,甚至伪造账簿的,只怕就是这位薛夫人了!
慕容枫忍不住扶额,抱着一丝侥幸问道:“那假账簿……不会也是她做的吧?”
“正是。”沈青叶居然还在笑,笑得格外古怪,“还是她故意露出破绽,让我发现这账簿有问题的。”
“啊?”慕容枫愈发难以理解,“既然她多年以来,都为薛瑄代笔做事,又怎会不知,这等贪腐大案,一旦被查出,那就是满门抄斩,连她也跑不掉的下场啊!”
沈青叶叹了口气,说道:“是啊,薛夫人……哦,对了,她叫江南舟,是扬州人,从进入教坊司开始,就不再让人叫她薛夫人了。”
慕容枫一听,隐约明白了点什么:“莫非……她是有意要与薛家同归於尽?”
沈青叶点点头,有些感慨地说道:“她的父亲,当初是薛瑄的老师,薛瑄曾在他父亲灵前发誓,会对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相负。”
“而她的才华远胜於薛瑄,当初两人一同在江老门下学习,薛瑄就喜欢她的文章,两人经常一起讨论诗词歌赋,一起写时文策论,也算是一对知己。故而薛瑄会试落榜之后,第二次会试……就是江南舟替他去考的。”
“什么?!”慕容枫大吃一惊,“会试搜捡严格,怎会有如此纰漏,让女子混入考场?”
沈青叶不得不佩服地说道:“所以说江南舟为此付出良多,她不但日常扮做薛瑄的模样,在鞋中加垫子增高,还用药泥给自己增加喉结,平日里吃药控制发育……那时她才不过十六七岁,会试搜捡又不会让人脱光衣物,而薛瑄为了避开相熟的考生,特地在京城挂名,和北方考生一起找监生做保,故而混过了龙门搜捡。”
慕容枫努力回忆薛瑄的履历,“薛瑄是鸿运十五年的进士,在二甲第九名,却没有去翰林院,而是去了户部。”
沈青叶冷笑道:“就他那点学识,若是进了翰林院,怕不是三两天就被人识破。当然是户部更合适他。”
慕容枫无语之极,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既然薛夫人……江南舟为薛子玉如此用心良苦,为何最后又会故意做假账簿将他置於死地?”
沈青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