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荒,修筑水渠,为我大昭增产增收去努力吧!”
他说到做到,原本地方官就有劝农之责,考核时每年的粮食产量税赋收入都是重中之重,如今还要推广新农具和新粮种,就干脆设个劝农巡察御史的临时差使,让那些在京中闲的没事就闻风上奏,专挑皇帝皇后的刺儿,以显示自己的忠贞清正的御史们,去脚踏实地地看看大昭如今的良田几何,税赋之弊,到底根在何处。
慕容荻这次并未罢免他们的官职,依旧属於御史台,只是给他们多了个临时差使,每个御史负责一府之地,要走遍全府所有县镇,不光要巡察有无贪赃舞弊之事,还有劝农的指标,若是不能在三年内令所属府县增产增收,就真的会被贬出京城,下放到地方为官,踏踏实实地去做个父母官。
而大昭的科举,亦是沿袭了两宋的科举制,虽然将原本的各州府解送生员,改为了最基础的童生-秀才的县试,过了县试为秀才,过了乡试为举人,进京过了会试为贡生,最终过了殿试为进士。
基本上除了殿试少有黜落之外,其他都是百里挑一的选拔,竞争十分残酷。
尽管如此,他们考试的范围,依然以四书五经为主,哪怕有时政策论,也很少有接地气的专业行政管理学习,就有不少人当官还得带师爷幕僚,真正处理那些繁杂琐碎的公务的,师爷和幕僚的专业性,甚至强於这些地方官。
然而先帝曾经制定了十分严格的户籍制度,按照民丶军丶匠丶竈等分级定籍,一旦定籍,更要求子孙后代“不许妄行变乱,违者治罪,仍从原籍”。
好在这会儿还没限制商户子弟不能参加科举,而其他户籍,除了军户在参将以上者子孙可以参加科举外,匠户和竈户根本不允许参加科举,彻底失去改换门庭的机会。
辛辛苦苦寒窗十载无人知,一朝高中天下闻,可三年一度的会试殿试,考过了也是大昭的基层官员,能入翰林院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是去六部观政,也有一部分会被分去御史台。
御史台的官职虽品级不高,却能上书直达天听,大多是一些年轻气盛的官员,就没有他们不敢骂的官,不敢告的人。
其中骂外戚骂勋贵是最为安全,因为自古以来除了个别皇帝之外,对勋贵外戚,在重用厚赏之馀,都十分戒备,御史能替他骂一骂压压风头,对皇帝来说也是件平衡权力的好事。
只是先帝后宫无数,皇后又谨言慎行,御史们大多盯着勋贵抓把柄,替先帝除去了不少在开国后骄纵蛮横丶居功自傲的大将,一旦成功,那升官的速度甚至赶超在翰林院修史编书的同榜三甲,御史台的风光一时无两,导致后来的不少新进士,都争着抢着想进御史台。
好容易抓到了皇后干政,皇帝重商轻农的“把柄”,这一批御史们简直像是疯狗遇到了肉骨头,一拥而上地疯狂上书,奏折如雪花般飞往内阁,令几位阁老都头疼不已。
就连他们,也跟着挨了不少骂。
结果没想到,皇帝能使出这么一招来,简直又狠又准,还让人无法反驳,内阁毫不犹豫地立刻执行,赶紧将这批御史们都送出京城去巡察劝农,这才算松了口气。
然后就遇到了更头疼的问题:皇帝要改变恩科取仕的考试内容,说得还十分有理有据。
如今天下百废待兴,民生处於恢覆期,需要的是懂得治理民生的地方官员,若是当官不懂刑名律法,不知稼穑艰难,不知水利河工……又如何能治理地方,为民做主?
至於那些“直言敢谏”的御史,慕容枫更希望他们除了能说敢说之外,还要能做事敢做事,踏踏实实地到地方巡察劝农,经历过基层锻炼(毒打)之后,才能为国为民献出良策,而不是人云亦云,毫无个人见地,更无凭无据,等於诽谤君上。
众臣不由面面相觑,要说专业,他们自己也是半路出家,如何不知其中艰难,故而皇帝提出这个问题,也不是无事生非,故意刁难。
只是向来科举取仕都是以四书五经为主,若要考这经世治国之道,恐怕还没那么容易。别说考生,就连他们这些当过主考出过考题的内阁重臣,昔日的科举佼佼者,如今都不知该从何下手,如何出题。
首辅张瑛不得不站出来问道:“不知陛下打算如何考问君子治理民生之道?”
以往皇帝出题,都是在殿试环节,而到了殿试,往往很少会黜落考生,等於是最终的排名试。可如果皇帝想选的是务实性人才,他们乡试会试选上来的都是熟读经义,精通时文策论的理论性人才,那最后让皇帝选才,必然会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