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那种地方,就算是卫所的将官,也比不上京城的一个七品主事,甚至连寻常商户人家,过得都比那边的将官好。
她们连纺织工坊的苦都不愿意吃,就更不用说流配之苦。
在京城再苦再累,只要脱籍嫁人,还能有机会脱离苦海。
可到了辽东之后,那真是一辈子都要搭在那边,永远也无法脱身了。
赵姨娘和另外一个林姨娘也跟着跪下,劈里啪啦地打着自己的耳光。
“都是我们好逸恶劳想偷懒乱说话,紫苏姑娘,求你大人大量,饶过我们这一次吧!”
“求求你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太子妃娘娘最是心软仁厚,以德报怨,是我们被猪油蒙了心,胡言乱语……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们越哭越惨,全然不似以前控诉紫苏欺压她们时哭得那个婉转哀怨,楚楚动人,这次是真的被吓到哭得涕泪横流,全无美感,反倒让其他女子看了,难得生出了几分同情之心。
紫苏呵呵一笑,嫌弃地看着她们此时痛哭流涕的模样,说道:“早干嘛去了?现在跟我求情,已经晚了。你们的名单早就上报到户部衙门,连户籍都已经跟着你们的兄弟迁去了辽东卫所,我就算是想留,也留不住你们啊!”
“这可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你们不感谢皇恩浩荡,竟然还心生怨愤不满,难道……”
“没有!我们没有!”楚十七娘闻言大惊,终於反应过来,连忙捂住了赵姨娘的嘴,不让她在绝望之下再破口大骂。
“我们这就去收拾东西,这就走!”
赵姨娘还瞪着眼呜哩哇啦地骂个不停,只是被楚十七娘叫两个妹妹一起架着她回工坊的宿舍,根本不给她再骂人的机会。
林姨娘则怨恨地看了眼紫苏,却见紫苏白了她一眼,笑眯眯地说道:“怎么?林姨娘不想走?若是耽搁了时间,官差等不得的时候,可就没我这么好说话了呢!”
“别忘了,你们还是戴罪之身,若是再误了官差的行程,在路上吃什么苦头的时候,可别再怪到我的头上哦!”
“因为,那可是你们求仁得仁,自找的呢!”
楚家一行人被从教坊司赶到工坊时,就已经搜干净身上的财物,在教坊司工作时,又经常偷奸耍滑,挑三拣四,每次得到的工分最少,可花起来却一点儿都不心疼。
按照两个姨娘的说法,就是要用工坊的胭脂和眉黛,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活干得再好那也是个女工,出不了头,唯有打扮得漂亮夺目了,才有机会让那些来织坊采买的人看到,说不定就能有出头之日。
结果她们干了几个月也没攒下点东西,被官差带走时,连身厚一点的棉衣都没。
还是紫苏怕她们真的冻死在半道上了,捡着工坊里一些有瑕疵的毛衣毛裤给她们一人配了一身,这才将她们的包裹撑起来,不至於显得那么寒酸。
除了楚家母女五人之外,还有六个女子也申请去边镇寻亲。
她们报名之时,先是请人在户部和兵部核查户籍,确认自己的亲人尚在,最后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前去寻亲。
其中有两个是中年妇人,放心不下被流放的小儿子,当初被流放之时,孩子才不过七八岁,如今隔了两三年,也不知在那边能不能熬得住。
她们就算过去一样也得吃苦,但她们在工坊里学到了手艺,也请紫苏给开了证明文书,凭借这文书可以去当地军镇上的毛纺厂做工,一样能赚钱养活家人。
沈青叶听说皇帝大范围强推这个全家流放套餐时,就担心这些弱女子吃不了苦,便提前让沈氏商队的人打了招呼。
但凡在京都这边经过了培训的,过去就能上岗不说,这边的女子基本文化素养高於边城本地的女子,大多逗能写会画,去了也可以提高一下当地毛纺厂的产品质量。
主动报名的当然享有优先安置和安排工作的待遇,至於像楚家女那样的,沈青叶毫不客气地跟太子说:“我就是记仇,就是小心眼,她们既然说我公报私仇欺负她们,那我若是不做,岂不是白白担了这个虚名?”
她可不是以德报怨的圣母,而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被人骂了,绝对会记仇,报仇绝对不会等十年,十天都嫌长呢!
太子见她那气鼓鼓的模样,大有一副他敢说她就敢翻脸的架势,便忍不住笑了。
“这算什么公报私仇?送她们去和家人团聚,这本就是奉父皇旨意施恩於她们啊,她们不心怀感激,还敢妄议谩骂,才是真的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