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尸身则通通扔到了他们身后的大坑里。

每一个临死的人都哭天抢地地大喊，“公主害我！”

“他们喊什么！”

皇子一到场就翻身下马，龙行虎步上前。

“这帮愚昧粗俗的贱民，都说是玥公主劳民伤财，雕邪神神像才招致了这场祸，呸呸，这怎么能算是祸呢，明明是殿下您拨乱反正，顺应天命，继承皇位，这些不愿归降的陋民，也不配作陛下的臣民！”有位满脸带笑的中年人，点头哈腰地迎着皇子上前，一箩筐的好话不断奉承他。

皇子站住脚步，冲天的血腥味让人不适，他忍了几下，终归还是一声不吭，再次离开。

一把火扔进了尸坑。

妹玖见到那无头尸堆开始升腾起一种诡异的黑气，蠕动着，好像黑雾里有数不清的丶枯枝一样手在乱抓。

“公主！……”

“啊……公主……”

妹玖后退一步，后退两步，最后扭头狂奔。

那些冤死的百姓变成了厉鬼！

之前王琰说过，背负万条性命就能成鬼王，这栎国的王城之中，被这样残忍杀害的又何止万人！

栎国灭国了。

所有的皇族都被杀害，除了皇子以外。

他再没有别的亲人了。

妹玖看着雪落雪化，春来秋往。

昔日被火烧尽的皇宫变成了废墟，皇子没有让人重建，只是在废墟的旁边建着小型的宫殿，好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平覆下来。

活着的人开始了新的生活。

只有妹玖一直注意着，公主死去的地方在源源不断地涌进那些黑色的鬼气，她不敢靠近，一旦靠近，她就能听见那些鬼烟里尖锐的嘶叫声。

她恐惧。

谁也不知道那里正在发生着什么，公主死后还会受到什么折磨。

皇子并没有马上迎娶曜国的灵溪公主，他说栎国正值多事之秋，国力衰败，民不聊生，如此落败小国怎配得上曜国尊贵的公主。

他们的婚事拖了三年。

三年里，栎国并没有就这么迅速繁荣起来，相反，它比四年前还要破落，就好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正在喘着人生最后一口气。

时间在妹玖身边流逝的很快，眨眼四季就过去，已经成为栎王的皇子一年比一年冷寂。

就当妹玖以外要这样一直看着他行尸走肉般老去，一年的冬日，雪还未落下的时候，他们启程前往曜国，准备迎娶公主。

妹玖跟着迎亲的仪仗队伍，队伍里没有锣鼓喧天，也没有喜气洋洋。

冷寂的像是一支远征的队伍。

皇子身上穿着红色的喜服，头戴着金冠玉簪，丰神俊朗，沿途的曜国百姓都欢呼庆祝，迎接他们的驸马。

曜国的王上大开了三日宴席，宫中举办了盛大的婚礼，到处张灯结彩，喜气热闹。

文武百官难得都饮了个痛快，忘记了公务的辛劳，也忘记了栎国与曜国的血海深仇。

成为驸马的皇子被迎进了婚房。

公主穿着凤冠霞帔，娇羞地坐在床沿，喜婆端来了礼秤，皇子挑起了霞帔，宫人奉上了金尊玉液，公主纤指率先捏起一只，对皇子嫣然一笑：“这杯酒敬我们大婚！”

皇子擡手拿起另一杯，他没有放到嘴边，而是在公主的面前，撒到了地面，殷红的葡萄美酒犹如一条蜿蜒的血河。

他缓慢地丶一字一顿地道：“敬，栎丶国。”

灵溪公主大惊失色。

喜房里的婆子宫婢都变了脸色，殿门外忽然传来了不和谐的厮杀声。

“臧郎你这是做什么！今日可是我们大好的日子……你不要吓我……”

公主嗫嚅，涂染着丹色的唇瓣不住地发颤，她钗环尽坠，青丝散落，颓然撑在喜塌上。

“吓你？”皇子擡脚往前，浑然不顾身后尖叫逃窜而出的宫人。

“你欺瞒我丶利用我，杀我全家，连我刚刚及笄的妹妹也没有放过，栎国变成什么样了，你可知道，你让我回去继承的是怎么一个人间炼狱？”

“我……我不知道……臧郎你在说什么啊？”灵溪公主潸然泪下，瑟瑟发抖，“臧郎，你忘记我们之间的海誓山盟了吗？你忘记你说过只要做了栎国的国主就会娶我为妻，一生一世…… ”

“你不知道？”赵臧呵了声，从咽喉里滚出一声惨笑，打断了她的话，逼近一步，寒声问：“那是谁的人一遍遍在耳边告诉我，是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