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诚来了?”舒白饶有兴致地说。
舒白每说半句话,虞策之攥着剑柄的手就紧两分,从见到舒白开始,他似乎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如果不用力攥紧剑柄,不让指尖嵌入掌心,他害怕剑会脱手,害怕脑海中紧绷着的琴弦会猝然断开。
月色昏暗,舒白察觉不到他颤抖的身体,也看不见他面具之下赤红到几欲落泪的双目。
虞策之思绪很乱。
分明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可能,也想好了与之匹配的对策。
他要先服软,还得把面具揭了,毕竟他不算是御驾亲征,舒白没有想到他会来也是常事。他得让舒白先认出他,唤起他和她之间那些还算美好的回忆。
然而真正见了舒白,他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念头。
她凭什么不要他了,他分明没做错什么,安锦那样气他,他最后都没对安锦做什么,有她在,他哪里敢真的杀了安锦,他只是在气头上做做样子。
舒白怎么可以这么绝情,一次又一次要杀了他。
虞策之眼眶越发酸涩,他甚至察觉到有什么湿润的液体夺眶而出,幸好有面具遮掩,才没让他在舒白面前太过难堪狼狈。
虞策之执剑,用淬着冰渣的声音说:“白日里不算,我自是要和你重新再来一次。”
舒白扬眉,见他倔强不屈,倒也不恼,轻点了下头,“好啊,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几分水准——看剑。”
满月钻出云层,天际明亮了一些。
主人之间的交锋影响座下马匹,两匹毛色鲜亮的枣红马纠缠在一起,发出微不可查的低鸣。
无论白日还是现在,舒白都没有放水的意思。
没有人是全能的,她对剑艺不算精通,都是年少时在府邸里偷学的,没有实战经验,也没有师父指点,只是自保有余的水平,真论起来,应当不是师从帝师的虞策之的对手。
她很重视每一次的交锋,想要从中积累经验。
却没有想到他会方寸大乱,出招没有任何章法,交起手来毫无意义。
舒白失了兴趣,决定草草结束这场情绪十足的打斗。
南境城中人多眼杂,虞策之身份特殊,冒然引他进去恐怕会招来祸事。
虽然目力所及没有任何异样,但护国公身为主帅,又是虞策之的舅舅,断然不会放虞策之独自跑出来。
暗部大概率在远处窥视着。
舒白不喜欢被窥视的感觉,当下有了决定。
她挽了个剑花,剑刃扫过他的衣衫,当下留下一处破口。
打量着情绪不稳的小皇帝,舒白慢条斯理道:“在这里打没意思,要继续下去就随我来。”
说着,她看也不看虞策之一眼,驾马直奔离城池最近的一处茂密树林。
她不担心隐匿在黑影里的暗部会跟上去* ,趁她不备抓住她。
毕竟随身跟着她的死士不是吃素的,见她策马奔入树林,自然会为她截住坠在后面的无关人员。
想到这里,舒白加快策马的动作。
虞策之咬牙,想也不想,扬鞭向舒白的方向追去。
他落在面具外的泪痕仍然湿润,策马时呼啸而来的风使他的脸备感刺痛。
然而这根本比不上他如鲠在喉的委屈。
驾马时,他的呼吸都有些不畅,全然没有注意到舒白隐秘的动作。
进入树林,他才反应过来要放缓马速,正要勒住缰绳,却没有料到舒白会忽然回身发难。
泛着银芒的剑尖精准挑住他的衣襟。
虞策之瞳孔放大,失去对马匹的掌控,下一刻便在舒白剑刃的带动下,从马背上重重栽了下去。
“呃——”
虞策之发出隐忍的痛呼,眼眶中湿意浓重。
不等他适应落马的痛楚,舒白翻身下马,站在他面前,剑尖直指着他,“陛下输了哦。”
第102章 我漂亮的俘虏。
虞策之早就失了分寸, 手慌忙地撑在地上,试图直起身,却不想按在一处尖锐上面, 尖端刺破掌心, 深深嵌入血肉。
虞策之大睁着双眼,彻底僵住,眼眶中的泪水汹涌而出。
他天生身体感知迟钝, 这泪不是为身体的疼痛落下。
——他的平安扣落在地上碎了, 而他竟然浑然不觉, 直到手掌按上去,刺破血肉才发现。
玉碎似乎是某种对未来的预示,无疑成了压死帝王的最后一根稻草。
虞策之扬着脖子,呼吸急促,泪水模糊视线。
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纠缠在一起, 攫取他最后的力气,大脑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舒白早就认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