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落,霍铎大步走进来,手中持着信函。
“你要的东西,死士急匆匆送来的,应该很急。”
舒白看了眼信函,并不惊讶,“怎么是你送过来,不是让死士转交给萧挽了吗?”
霍铎看她一眼,没什么情绪地说:“萧挽盯我盯得紧,担心我背着你出去杀人,便让我给你送信,给我找点事做。”
舒白扬眉,“听你这话,像是在埋怨我?”
“不敢。”霍铎抿唇。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还是不让你杀霍如山吗?”舒白问。
霍铎凝眉,思索半晌,沉着脸摇头,“我不知道。”
舒白笑容微敛,“你不担心是我对霍耀风旧情未了,想卖他个人情?”
霍铎抬眼对上她的视线,半晌,再次定定摇头,“你不会,何况霍耀风并不值得你留恋。”
舒白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要是他也能像你这么想,我便省心了。”
“谁?”霍铎一时不解。
“没什么。”舒白将话题转了回去,“今天已经拿江齐峦之子杀鸡儆猴,再杀霍如山,恐怕会让有心人以为我们心向大梁,难免令他们不安,你想为母报仇,至少等我们交战胜过一次。”
霍铎抿唇,“我知道了,放心,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坏了你的大计。”
舒白见他不似之前郁郁寡欢,放下心来,转而撕开密函封纸,查看信中内容。
“里面写了什么?”陆逢年问。
舒白也不瞒两人,坦然道:“此次朝中所派剿贼官员的名单。”
“有什么不妥?”陆逢年剑眉蹙起。
舒白垂目,视线落在末尾三人的名字上,呼吸微微凝滞,而后淡声道:“不必在意,你只管替我胜下这一局,其余的我自有主张。”
陆逢年一直注意着她细微的表情变化,见她入鬓的长眉轻蹙,心念微动,悄悄移动身形看向她手中的纸张。
偷看非君子所为,他只敢匆匆一瞥,几乎什么也没看清,只看见一个‘慧’字。
陆逢年心中更加疑惑,舒白却侧头看向他,“依照大梁夺回玄荼城的速度,他们的军队不会修整太久,宣战恐怕就在今明两日之间,你先去休息吧,一有异动,我会叫你。”
“……好。”陆逢年轻轻点头。
书房中一时只剩下霍铎和舒白两人。
霍铎鲜少有和舒白独处的时候,他悄然走近两步,见她聚精会神地查看江齐峦留下的南境内政,迟疑半晌,轻声问:“今天白天……你还好吗?”
“什么?”舒白抬眼看他。
“杀人的滋味很不好受。”霍铎沉沉道。
舒白怔了下,随即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为什么这么问。”
不等霍铎回答,舒白靠在椅子上,轻轻按压眼尾的穴位,“我不喜欢杀人,因为这会让我觉得,人命轻如草芥,眼下并非乱世,没有人该成为草芥。”
霍铎眉宇动了动,正要说话,便听舒白话锋一转,又道:“但我沉浸其中。”
“什么?”霍铎目露茫然。
“掌权的感觉令我着迷。”舒白慢条斯理,“我从未有这样放松过,在霍家做少夫人的时候没有,和虞策之纠缠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权力的滋味胜过琼浆玉露。”
霍铎愣住,“你以前过得很不开心吗?”
舒白看向他,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如若今日取江齐峦而代之的是某个武将,或者世家才德兼备的公子,你会问他杀人是否令他心内难安吗?”
霍铎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后无力咽下,眼中的光逐渐暗了下去。
“抱歉,是我狭隘。”
他的确狭隘愚蠢,仰望明月多年,却从未意识到明月被人拘在院子里,寒冷的月光不是为了垂照世人,而是为了逃离。
霍铎不自在极了,站立难安,匆匆寻了个理由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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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舒白所料,梁军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兵临城下,鼓角震天。
登上城楼,看见黑压压气势逼人的军队,舒白身边的南境旧臣皆心有余悸,噤若寒蝉。
大敌当前,这次再无人有异议,不是意识到大家已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而是因为舒白将手下近八成的死士调到城墙上,那些死士褪下黑衫,换上刽子手特有的红色行刑服,腰间配有大刀。
舒白的态度再明显不过,如若有人敢忤逆她,不必她多言,训练有素的死士便会斩下忤逆者的头颅献与她。
第一次正面交战,双方皆想试探对手实力,梁军很快遣出一名黑甲武将。武将驾马停立于城门前,叫嚣南境出城应战。
陆逢年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