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杀安锦,再举天下之力将舒白找出来,把她困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再也不会分离。
这样想着,虞策之转身抽出宋祁腰间长剑,剑尖直冲安锦。
嗖——
利箭从枝叶掩映的高处破空而来,穿透树枝,冲虞策之的要害而来。
“陛下!”
惊呼声和兵器出鞘声接二连三响起。
喧闹过后,却是宋祁眼疾手快,硬生生攥住了那支射向虞策之胸口的锋利箭矢。
虞策之怔在原地。
宋祁眯着眼睛顺着箭矢的方向看过去,“刺客在北面悬崖射箭,那处悬崖地势不高,韩统领,立刻派一队禁军过去查看。”
“好,你们这队跟我走!”
宋祁看向不发一语的皇帝,正要说话,又一道利箭射来。
这一次,利箭仍然冲着虞策之而来。
宋祁挑落一支,便紧接着射来第三支。
“陛下,刺客是冲陛下而来,保护陛下。”宋祁高声说。
奇迹的是,随着宋祁话音落下,却再无箭矢射来。
虞策之僵硬地抬头,想要透过枝叶树丛,去看射箭之人的身影。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
舒白劫持江音那晚夜黑风高,他看不见她。
今日山高树密,他仍然看不见她。
虞策之迷惘地眨了下眼睛,缓慢地弯身,用染血的手捡起地上掉落的半只箭矢。
手指微微颤抖,指缝中尽是掌心渗出的温热鲜血。
宋祁看见虞策之手中鲜血,大惊,“陛下……”
虞策之将半只箭矢放在眼前端详良久,话语几乎从喉咙中挤出,“不是她射的。”
“不是她射的。”他喃喃自语,语气中庆幸与癫狂交织在一起。
宋祁不敢说话,心中却有个可怕的念头。
就算不是舒白射的又如何,刺客在此时射箭,箭矢逐一射出,每一支都冲虞策之要害而去,分明是为了阻拦虞策之杀安锦,有动机和能力安排这一切的,除了一个舒白,宋祁想不到别人。
就在众人以为,刺客射箭不成,已然离去之时,又一支箭矢从旁的地方射出。
想必之前射来的箭矢,这一次的小巧精致,速度却极快。
宋祁甚至来不及反应,那箭矢已然射向虞策之。
“陛下小心。”
啪嗒一声。
箭矢和一物件同时落地。
虞策之瞳孔微缩,僵硬地看向地面。
精巧的箭矢射出那枚被他珍重地挂在腰间的平安扣,箭矢和平安扣分落在枯黄的草地间。
他慌乱地弯身捡起平安扣,上面的穗子掉落,玉身也出现了裂纹。
宋祁捡起箭矢,正要说话,却忽地惊住了。
他看见帝王仓皇背过身去,身体轻微抖动。
在宋祁的角度,能清楚地看见从帝王眼角滚落地大颗泪珠,源源不断落在帝王深色的衣襟上。
宋祁低头看向那么精巧的箭矢,识趣地咽下到嘴边的话。
箭矢轻巧锋利,射速却不同寻常,能做到这种程度,只有年前工部研制出的连弩可以做到。
宋祁向身边的暗卫使了个眼色,暗卫点点头,带着几个人向着连弩射出的方向追去。
树林中寂静良久。
禁军悄无声息收拾好残局,安锦被禁军从地上扯起,牢牢绑住,押上准备好的囚车。
宋祁低头和旁人交谈几句,走向立在老树下,正对着树干的虞策之。
“不知陛下要如何处置安锦,是当场赐死,还是过段时间陛下再细细审问。”宋祁轻声问。
虞策之摸着树皮,沉默着,并没有回答宋祁的话。
宋祁便又道:“方才兵部尚书遣人过来,问陛下何时回宫。”
“……回宫。”虞策之哑声开口,声音艰涩。
“是,轿撵已经备好,请陛下随属下走。”
虞策之低垂着眼帘转身,手中攥着那枚平安扣,眼尾一片猩红湿润。
他走了两步,沉沉吩咐:“把他关起来,别让他死了。”
“是,属下明白。”
虞策之缓步走到马车旁,又忽地补充:“也别残了。”
宋祁怔了怔,悄悄抬头看他一眼,“是,陛下放心。”
马车车轮辘辘转动,在禁军的护卫下缓缓前行。
虞策之坐在温暖宽敞地马车里,靠着车壁,泪水冲破闸门,止不住从脸颊滑落。
平安扣沾染掌心渗出的鲜血,变得脏污。
虞策之慌乱地用袖口去擦拭,然而那些血却似乎和玉身融为一体,怎么擦也是徒劳。
虞策之不自觉咬着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