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转不开,咱们得走着去。”
“成,没问题。”
小吴熟门熟路地领着众人,穿过几条狭窄的石板巷弄。
巷子两边是典型的闽南红砖厝,燕尾脊高翘,有些新近翻修过,瓷砖亮得晃眼,有些则墙皮斑驳,透着岁月的沧桑。
有玩耍的孩子追逐着跑过,好奇地瞥了他们一眼。
巷子深处,隐隐传来几句高亢的闽南语争执,夹杂着“滩涂”、“赔偿”、“林厝欺人太甚”的字眼。
等穿过两道巷子,视线豁然开朗,一座呈现驷马拖车格局的建筑出现在几人面前,规模和气派远超沿途和镇上所见。
三进五开间,坐北朝南,气势恢宏。
“喏,这就是陈厝宗祠,也得有好几百年了,还是省级文物古建。”蔡东照给介绍道。
四座并排的青砖黛瓦主祠,宛如四匹昂首蓄力的骏马,气魄非凡。
屋顶是繁复华丽的剪瓷雕,龙凤、麒麟、花鸟栩栩如生,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高耸的三山门楼,斗拱飞檐层层叠叠,雕刻着繁复的历史人物故事和祥瑞图样,虽饱经风霜,色彩略褪,但细节处仍能看出昔日的华丽与威仪。
石雕门簪、垂带、抱鼓石无不精工细作。
门楣上高悬黑底金漆的巨匾,上书“陈氏大宗祠”五个遒劲大字,落款,不认识,只不过前面还有个总督头衔,两边柱子上有楹联“义门家声远,颍川世泽长”
宗祠前是宽阔的石埕,青石板地面被岁月打磨得光滑泛亮,矗立着数对古朴的石狮。
在小吴的引路下,一行人进入宽阔的前埕。
地面铺着巨大的条石,光洁如镜。!x!i?a/n-y.u′k~s¢w¢.¢c!o~m′
正厅门廊两侧是高大的石鼓,雕刻着祥云瑞兽。抬头望去,内外三山门层层递进,彩绘纹样精雕细琢。
待步入正厅,一股肃穆庄严的气息扑面而来,巨大的梁柱,漆色深沉。阳光透过天井落下,照亮了悬挂在正厅高处的层层牌匾:最引人注目的是密密麻麻悬挂的匾额:
“文昭武穆”、“圣旨旌表”、“进士及第”、“翰林清望”、“侍郎第”、“贡元”、“兵部侍郎”朱漆描金,从明清两代到民国,延续下来的功名官职牌匾琳琅满目,记录着陈氏一族的功名显赫。
而最中间,一块黑漆红字描金的“崖山遗烈”尤为醒目。
与之形成有趣映衬的,是厅堂两侧稍矮处挂着的“鹏程万里”、“金榜题名”以及一块写着“中山大学录取 陈xx”“厦门大学录取 陈xx”“金陵大学 硕士 陈xx”一溜簇新的木质牌匾,落款是近几年的陈姓学子。
厅堂纵深巨大,尽头是层层叠叠直抵屋顶的栗色神龛,历代先祖的牌位密密麻麻、香烟缭绕,烛火长明。
两侧墙壁嵌有数方巨大的石碑,镌刻着历代捐建祠堂、修桥铺路的族人名录及金额,数额从几十元到数十万元不等。
“泰叔公,泰叔公!!”随着小吴喊了几声,一阵脚步响起。
宗祠正厅边上的“文昭门”里,缓步走出一身量不高的老头来。
发白面红、穿着件四个兜的短袖衬衫,肥嗒嗒的西裤,一双凉鞋,面相么,高鼻深目额头宽,一对长寿眉,瞅着还挺精神。正是王金福说的陈厝村的族老,陈永泰。
“哟,小吴,人来了啊?”
“泰叔公,来了,就这几位。”
“陈老先生,打扰了。我是梅苹,这几位是我的学生。”梅苹上前一步,温婉得体地介绍众人,语气带着对长者的尊重。
“哎呀,梅教授太客气了!王镇长电话里说了,燕京来的大学者到我们小镇上考察,这是我们的荣幸啊!欢迎!欢迎诸位远道而来!” 操着带着浓重闽南腔的普通话,声音洪亮,透着久居人前的从容。
陈永泰笑容满面,热情地与众人握手,梅苹挨个介绍,等握到李乐时,手臂明显顿了一下,脸上笑容不变,“哎呀,后生仔好生威猛!”
“您过奖。”
“哪里人啊?”
“长安,李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