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门派中努力劝说,终于将情势稍稍稳定了下来。玄镇真人无奈之下,多次拿乾坤逆灵诀询问颜初,只是颜初只擅符咒,不通阵法,对此亦是无可奈何,偏偏秦衣伤重,众人只好从长计议。
各大门派见讨不了好处去,骚扰一阵,也就各自撤回了,只留下部分人手守在魔城之外,防备异变。外头情势已变更了几遭,清九帐子里,却仍是一派悠闲安宁的氛围,两人不紧不慢地聊着家常养着伤,顺带增进增进感情,不知气煞多少人。
只是随着清九的身体状况渐渐稳定下来,那半破碎的封印终于也不再继续产生裂纹,只是时常可闻魔气发作时帐子里传出的隐忍痛呼,众人听在耳中心里都不是滋味,却谁也没有办法帮她半分。
若非当初的误会,正魔又何至于矛盾激化于此,她又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君虽不杀伯乐,伯乐却因君而死,事到如今,也是无可奈何。
时间一天天过去,清九似乎果真将颜初忘得一干二净,就连与她交好的林夕进帐子探望,都被她一刀赶了出来。只是她唯独记得秦衣,连一颦一笑一挑眉一拂袖都记得清清楚楚,爱之入骨。忘川水本是让人忘却生前所有事,在她身上却出了岔子,令人好生不解。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两个相爱的人就这样擦肩而过,形同陌路,相逢不相识,令人不禁感慨当真是命运弄人,每当看到他二人间疏离冰冷的关系,都忍不住别过头去,不忍再看下去。
为什么爱一个人,总是这么难呢?
无声之间,三人的命轨已悄然发生了变化。秦衣一念之差,竟害得全族族民魔化,险些将天衍族葬送殆尽,口中虽不言,心里却是负疚无比。意外之中抱得美人归,却又让他如何忍心丢下清九,以死谢罪?唯独只能着手乾坤逆灵诀,重新背负起身上的宿命。
清九伤情之际被迫忘了颜初,却还记得秦衣,一颗心终于有了归属,只是这样的结局对她而言,究竟是好是坏?
颜初已不记得自己从前对她炽烈的情感,只记得自己是天衍隐座使,和与他们的兄妹之情,一心照顾着两人,力图光复天衍。他依然那样温柔地笑着,只是怀中温暖,再也不是她所能企及。
一百年的时间,命运兜了个圈子,竟仿佛玩笑般,又回到了原点。倒不如所有的故事就停在最初的时候,那又有多好?
这一日,秦衣身上伤势已好了许多,本是去替她端些汤药,却正撞上端了药进来的颜初。颜初与他迎面碰上,不由一愣,微微一笑,招呼道:“主上。”
秦衣情场得意,性子也柔和了许多,竟淡淡笑着回了声:“你我之间不必客套,我来吧。”
颜初有些意外地打量着他,唇边笑意温和,半晌,缓缓开口道:“伤可好些了?两位真人在主帐里头,请你去谈谈乾坤逆灵诀的事。”
秦衣微微皱眉,顺手将药碗搁在了床头案上,将清九温柔地摇醒,不顾她满脸抗议与起床气,低声嘱咐道:“自己把药喝了,乖一点。”
颜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乎在祝愿他终成眷属。
不知若是有一天他记起来,想起此刻的祝愿,又该是怎样一种心情?
只是这一次,再也不是玩笑。不是她假装忘记,成了天衍护法,也不是他假装换了身份,成了隐座使。原来错过,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
清九定了定神,抬眼瞟到颜初,不由微微皱了皱眉,警惕地打量着他。自从她饮下忘川水,便将秦衣以外的人都忘得一干二净,就连昔日爱逾性命的那个人也不例外。唯一的不同,大概是他还能踏入帐子,而其他人,就连玉衡真人与晚凌,都没能再走进来半步。
颜初微微一笑,知她脾气,缓声道:“我去那边等你。”说罢便转过身,径自出了帐。
清九瞪着秦衣,狠狠道:“我偏不喝!”
秦衣早捏住她的七寸,见她闹别扭,只淡淡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那就等我回来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