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那人眸中有一丝迷茫,有一丝惊愕,下意识利落地想要撑起身子,却触动伤处疼得倒抽一口气皱起了眉头。秦衣按住她肩头阻止她下一步行动,心底空空的,仿佛失去了什么,却又隐隐有一丝高兴。却见她咳了一声,脸上竟似有些红:“十一?你怎么在这儿?”
那声十一叫得轻快而真挚,没有半分犹豫,半分迟疑,就像是一百年前的两小无猜至真至纯。秦衣看着她,心底最深处最脆弱某根弦忽的被轻轻一拨,颤抖着织出太多无法分清的情感,只觉周身的力气似乎被一霎间抽走,手足都觉得有些发软。
那是从未有过的感受……就像是,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叫过他。
忽的瞥见她疑惑的目光,秦衣蓦地回过神来,语声中竟有一丝不稳,他握紧她的手,眉间微展,眸中隐隐带了一丝急迫,语声中却仍是百年不变的淡漠无波:“别动,你受伤了。”
“受伤了?”清九皱着眉,低下头打量着自己周身,抬手捂住额头,似乎有些困惑,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她趁机不动声色地将手从秦衣手里抽了出来,秦衣看在眼里,只是轻笑了一声。清九往床内缩了缩,离他一段距离,疑惑道:“是谁伤的我?”
强行按捺住心底欢喜,秦衣只是微微勾起唇角,替她提了提被子,淡淡道:“自然是本座伤的。”
清九蓦地伸手,揪住了他衣领,没来由地怒起来,紧紧扳着脸,却藏不住眼底笑意:“好哇,你敢伤我!你欺负我,看我怎么罚你。”
秦衣握住她微凉的手掌,顺势按在了心口,紧紧盯着她的眸子,淡笑道:“嗯,该罚,本座就留在这里,任你罚怎么样?”
清九警惕地挣脱他的手,再往里头缩了缩,微微撅起嘴,眼珠微转,像极了百年前那个活泼俏皮的少女:“我……我怎么觉得你今天不太对?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是不是把我的药给喝了?喂,不带这样的。”
秦衣失笑,伸手敲了敲她的头,顺势往床里坐了进去,将她挤在帐壁上,看她小心翼翼不碰他的模样,他笑得得逞般开心,简直像个孩子。“想什么呢,乖乖躺下养伤。”
清九抱着被子缩成一团,目不转睛地瞪着他,急得口吃道:“你你你你你……这是我的床,你上来干嘛,下去!我都没地方躺了!”
秦衣悠悠躺在她身边,顺便扯了扯她的被子,枕着手臂,拿空余的那只手拍了拍身边:“怎么会没有地方。”顿了顿,忍笑道:“嫁给我的那天,怎就不见你害羞?”
清九更惊,退得几乎要掉进床榻与帐子的空隙中,吃吃道:“我我我……我什么时候嫁给你了!”
秦衣悠悠抬手,煞有介事地摸了摸她的额头,点了点头,严肃道:“忘了?本座看你果真是病傻了。怎么,非要我动手,才肯好好躺下?”
清九嗖地躺在了他身边,只是牵动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秦衣本以为她会有什么不满,只是等了半晌,却只见她晕红了双颊,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腰间,低低道:“我没看到,不算。”
眼中蓦然放出的喜色他不想掩饰也掩饰不了,翻过身,贴得离她更近了一分,呼吸交织,心跳得愈发没有规律。他低低开口,带着一点儿笑意与威胁:“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清九羞恼地移开目光,翻过身去背着他,瞟着帐顶,声音低若蚊囝:“好不容易嫁一次人,我却不记得了,不划算,我不干。”
背上微微一暖,腰间覆上他掌心的温度。清九象征性地挣了挣,便不再动弹,任他自身后抱着。秦衣紧紧揽住她,故意在她耳后吹了一口热气,低低道:“等你好起来,给你补一个。”
半晌,传来她迷糊的,带着睡意的声音:“……好,别反悔……”
呵……他怎会反悔。只希望到那个时候,她不要再反悔。
清九伤得委实不轻,自从那日醒转后,伤势虽没有再恶化,却每日沉睡不醒,间或一睁眼,也是被秦衣逼着灌下一大堆汤药补品,玉衡真人更是遍寻办法弥补她周身灵力,以期能够拖延封印破碎之期限。
秦衣原本是撑着一身重伤,全凭一股执念坚持下来,如今她终于暂脱危险,他缓过一口气,终于也病倒在床,安心养伤,反倒要靠着颜初照顾。两人这一养便是半月,玄镇真人虽用阵法将魔化的天衍族民暂且困在故城中,却并非长久之计,那天衍故城,如今已成了名副其实的魔城。
其他几大门派日以继夜地叫嚷着要悬圃交出魔头交出妖女,步步紧逼着,众人唯有虚与委蛇,再分头回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