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怎么全都空了？一点也不像住人的地方嘛。”紫芸轻轻一脚将脚边杂物踢开，咕嘟咕嘟滚到山壁上，发出一声闷响。晚凌微微皱眉，见她伸手抹了一把桌子，摊开时带着薄薄灰尘，显是已有些日子没人居住在这里了。

“都迁徙到天衍故城了吧。”晚凌简短地回答道，沿着原路退回，走向另一条岔道。无迹崖前无迹窟由无数大大小小的洞窟连成，岔路多得几乎要将人逼疯，哪怕是常年生活在这里的天衍族民，也只能记清一小部分道路而已。

洞窟中幽暗而沉闷，只是两人从鬼界出来后再也不嫌弃这里的压抑，只是还没走出十来步，面前就再次出现一个岔道，紫芸几乎要爆发道：“又是岔道！哪里来的这么多岔道啊！哪一条才是对的呀！要不要人走了！”

晚凌初入洞之时还几次叮嘱她噤声，多了几次却也已习惯了，眼见着这里莫说没有居民，连守卫也像是全部撤走，要寻得清九的踪迹实在困难。紫芸见他不管，更加放肆地大喊着，重重一鞭抽在岔道中间：“有没有人！给本姑娘出来！”

声音在洞窟中不断回荡重播，渐渐衰弱下去，却终究没有半点回应。紫芸闷闷地看着前方不知道还有多少的岔道，苦恼地蹲下身道：“晚凌大哥，怎么办啊，我们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晚凌亦是皱紧了眉头束手无措。洞窟中不见天日，无法判断时间，只是似乎已经走了许久，若是继续深入，或许无功而返，或许会碰上什么危险……迟疑了一下，他沉声道：“今日就到此为止，我们先回去，等师傅来了，再行商量。”

紫芸大感赞同地站了起来，抖了抖衣衫，道：“好。幸亏我们一路留了记号，不然就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这真是个鬼地方！”心里却不由暗自欣喜，能够与晚凌独处了这么久。

晚凌形式上点了点头，反身向洞外走去。紫芸揉了揉手臂匆忙追了上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晚凌却只是偶尔点点头。进来时被各种岔道所困耽误了大量时间，出洞就要快得多，走了盏茶功夫，只觉眼前一亮，已是回到了入口。

漠漠狂风中黄沙翻舞，重重打在皮肤上，遮挡住视线。如血的夕阳渐渐下沉，辉光却仍然霸道，刺痛着双眼，晚凌抬手遮住强光判断着来时的方向，却只见远处纷乱的黄沙中缓缓出现了三个身影。

“噤声。”晚凌抬手，二人闪身伏在沙丘后躲了起来。那三人来得好快，刹那间已在洞前落下。紫芸定睛看时，差点惊喜得叫出来，急急捂住了嘴。

“将她带下去，好好看住，阵法完成之前，不准她出来。”黄沙模糊那人的身影，依稀见到一袭玄氅描着金色纹样，十分华贵繁复。低沉淡漠的嗓音穿过狂风清晰传来，紫芸不由暗自握紧了腰间长鞭。

“是，属下遵命。”墨绿衣衫的少年伏身应了，目光投向被反剪双臂的清九，迟疑了一下，却没有立时接手。

就是这刹那犹豫间，清九蓦地用力一挣自华服男子手底滑了出来，反手一刀劈向绿衣少年，迫得他退开半步，紧跟着身形一闪便要没入黄沙逃脱。紫芸心中大声叫好，用力一按沙丘，就欲腾身上前接应。

电光火石之间情势骤变，只听那华服男子淡淡开口：“想逃？”袍袖轻拂，只见一道暗金色光芒激射而出，霎时间化作天罗地网将她生生缚住摔下。紫芸身形方动，便被晚凌死死拉住，摇了摇头。

却见清九倒在黄沙之中全身皆被金线紧紧缚住，不甘地挣扎着，指尖却悄悄摆出一个法诀，抢在灭近身之前突地大喝：“破！”满身金线倏忽一闪即灭，顿时重获了自由，她扑地一滚躲开灭的擒拿，纤瘦身影几乎被淹没在黄沙中。

却听身后一声毫不着急的低笑，华服男子闪身拦住了她去路，指间拈起另一个复杂的多的法诀，淡淡道：“嗯，上心背了，是好事。那这个如何？”

仿佛力气刹那间被全部抽干，清九脚下蓦地一软，扑倒在沙中，兀自拼尽全力挣扎着，大喊道：“你放开我！让我走！不要过来！放开我！”

灭纵身落在她身边，催动法诀将她重新缚住，低声道：“护法大人，请冷静一点，主上不会伤害您的。”

“你放开我……我要回去，放开我……秦衣，不要让我恨你！”全身法力都被他生生束缚，清九无力地摇着头。若是就这样看着他去死，若是这一次，自己仍然什么都做不了……

秦衣低哂了一声，垂眸凝视着掌心中暗金色的光芒，半晌，淡淡开口：“那也不错。”至少永远，都不会忘记。“带下去。通知寂看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