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吓得寂重又跪下，小声请罪，却听他一个人喃喃自语，似乎并没有多少怒意，“心里……有我？”

秦衣微微一愣，顿觉失态，话声一顿，板起脸淡淡道：“不必多礼。哼……你的胆子，是愈发大了啊。”

他缓缓摊开手掌，一枚银色钥匙静静躺在掌心，早已被体温熨透，却迟迟没有用到该用的地方。

寂长长松了一口气，顺着他的口风道：“属下不敢。”

秦衣似乎并未关心她的回答，细细端详着那枚钥匙，半晌，忽的一把将它紧紧握在了掌中，沉声道：“罢了。你退下吧。”

寂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伏身恭敬道：“是，主上大人。”

沉重的石门无声无息滑开，水牢中潮湿的空气还带着淡淡药香，连他胸口大块的华丽金饰也被蒙上薄薄水汽。她被悬空缚在壁上，低低垂着头，失血过多导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牢中颇冷，她衣衫半干贴在身上，紧闭的双睫不住轻颤，却倔强地咬紧了牙关不肯有半分示弱。

心疼与后悔压过了被她忽视的怒气，秦衣一步步走到她身前，眉头在不经意间皱起，下意识地伸手将她耳边碎发拢起，触手却是一片火烫。秦衣一惊，却见她大大受惊般偏头躲开，牵动着锁链一阵呛啷作响。

袍袖一拂，二指粗的链子并着繁复的法诀生生断开，瘦弱的身躯顺理成章落入他怀里，烧得像是一块炭，却不住打着寒颤，用力挣扎。

“别动，你发烧了。”语声中难得有些着急，秦衣勉强按住她，抱起便向外走去。

“你放开我！”秦九终于忍不住开口，嗓音低沉嘶哑得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眼眶泛着淡红，手指却口是心非地紧紧抓住他垂落胸口的长发。

秦衣微微吃痛，有些无奈地揽紧她，低沉的声音中带了一分安抚：“乖一点。”

“不要！才不要！”秦九不依不饶地环过他脖颈，紧紧吊住他，攥着他的发丝将他拉近，咬着牙梦呓：“连你也要把我关起来吗……我不想死……你们都是坏人……坏人……”

秦九没什么大毛病，只有这一迷糊就胡闹的病根，百年前就已落下。不论她清醒时何等淡漠坚强，只要迷糊着，必然磨人到不死不休，并且下意识地反对外界一切事物。

秦衣与颜初对这个毛病都是深有心得，深知此刻顺着她的必要性。其实如若抛开她太过缠人的性子，她这个模样，实在是可爱得多。

口中不住轻轻安抚着她，脚下加快脚步，匆匆转过甬道，不想迎面几乎撞上一人，还未及看清，那人已伏身跪下请了罪：“见过主上，属下该死。”却是正从正殿退回来的伤座使。

伤座使未抬头，只是唇边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喻示着他什么都知道，在秦衣阴沉的脸色下悠然开口道：“早知主上走的是这条路，属下本该回避才是。”

秦衣扫了他一眼，夸过他身边，没好气道：“愣着作甚，去煮姜水来，多放些糖。”

伤视若无睹，微微一笑，拖长了声音道：“是。”

二人身影消失在转角，秦九兀自喃喃嚷着：“我不喝！那明明是你的药，别想骗我喝！”

秦衣好气又好笑地听着她古怪的逻辑，柔顺的发丝在她手中打成一个又一个复杂的结，盏茶功夫终于带她回到寝殿，伤早已体贴地吩咐备下一桶热水。三下五除二将她往水里一丢，滚热的水顿时溢出，溅满他玄色衣襟。

长发还绕在她指间，被牵扯着很有些疼。秦九骤然被丢进水里，大惊之下灌下好几口水，跟着猛烈地扑腾起来，连带着秦衣险些被她拉进水中。半晌，她终于反应过来，拽着他的衣襟就要跳出来。

秦衣强忍着一丝愠怒，一丝无名的情感，无奈地按住她双肩，将她牢牢定在桶边，威胁性地轻斥道：“老实点儿。”

热气很快蒸透她双颊，苍白的脸色中染上一抹红晕，煞是好看。水汽氤氲中她不死心地挣扎，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抵不过秦衣抵住她肩井穴半分也不放松。滚热的水漫过脖颈，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忽的低头一口用力咬在秦衣手腕，大声嚷道：“不要…难，难受……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