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真人早已看出林风心生退意,只是静观着这场变局,不料忽听颜初开口,不禁一愣:“什么压制?”
颜初似乎挑了挑唇角,又恢复成那样不温不火的调子,徐徐道:“那日将我等卷入幻境的,乃是一只心魔。这魔头无形无质,纵是天衍封印也无法将它阻断在魔域,且纵只有三成功力,也绝非易与之辈。”
林夕疑道:“啊?这么厉害么?可我当时也只是感觉,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就忽然醒了呢……心魔,又到哪里去了?”
颜初叹了口气,道:“心魔法力非凡,以寻常术法,莫说将它击灭,就连封印它都是极难之事。只是清九她,血脉中似乎天生带着一股力量……玉衡真人,在下所言可有不妥?”
他将目光移向二位真人,只见玉衡沉吟不语,玄镇却点了点头,确认了他的想法。心中无端一痛,他淡淡续道:“若在下所料不错,清九正是察觉心魔存在,企图以自身灵力,强行降伏压制心魔,只是重伤后灵力不济,终究受到反噬,丧失心智……”
林夕怔了怔,想起那个从未动摇的防护罩,想起她淡漠却温柔的眼神,鼻子一酸,用力点点头道:“一定是这样的,阿九她一定是不愿意伤害我们的,都是那可恶的心魔……”
晚凌沉吟了半晌,颔首道:“此言有理。师妹法力大增,实在蹊跷。”
明光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长叹道:“清九施主舍身伏魔,慈悲心肠令人惭愧……我佛慈悲……”
紫芸皱了皱眉,大声道:“喂,你们这么容易就都信了?万一她是真的投靠了魔教与我们为敌呢?哼,你们难道非要护着她不成?”
话音未毕,一道妩媚的长笑忽的刺穿了夜色,惊起林间飞鸟。众人微微一惊,刹那间风声浮动,数道身影已窜向笑声来处:“什么人!”
一支短箭自反方向激射而出,笃地深深钉入树身,一张薄绢尚微微颤动,犹带着淡淡墨香。
“可恶!又让她逃了!”
极西。水牢之外。
“回禀主上大人,已按照您的意思留下了线索,让他们拿东西来换人。”
华贵的祭服头一次沾上污水,牢房外间阴暗而狭窄,转身时稍不留神便会碰倒刑具。空气中弥漫着独有的腐烂霉丑气息,他素来喜洁,却连眉头也没皱一皱。
“嗯,很好。伤和灭回来不曾?”也许于他而言,这卑微的囚笼,与宽敞冰冷的石殿并无半分不同。
“禀主上大人,他二人带了一半人马撤回,已在正殿求见。”
秦衣轻轻拂袖:“不见,本座在这种地方,像什么样子。”顿了顿,轻声道:“传令下去,让灭跟好那几人,如有异状,立刻回报。命伤带三百人回天衍故城,重修祭坛,开始筹备阵法。”
寂微微一愣。自从护法回来,好像她就再也猜不准主上的心思了。“是,主上大人,那属下……”
秦衣静静看了一眼那道厚重潮湿的石门,声音轻得像是怕被人察觉:“你留在此处,好好守着她。对了,她怎么样了?”
寂有些疑惑地抬头。这些天,主上每天都要问一次。明明自己就守在水牢之外,却从来都不曾进去探视。“回主上,护法大人还是老样子,只是已遵您的吩咐在水中掺了药物,几处伤口都已开始愈合,若是停刑,应可结痂。”
秦衣嗯了一声,似乎对她的回答颇为满意,又道:“可有问起过本座?”
寂迟疑了一下,道:“护法大人每天动不动,不曾睁眼,也不肯说半句话。”
“哼。”秦衣愠怒拂袖,不经意扫落一片刑具,带起一串闷响,“还是这么倔。”
寂慌忙伏身请罪道:“属下万死!”
秦衣冷冷道:“起来。继续上刑,我到要看看,她这次还能撑到几时。”
寂站直身子,犹豫了一下,小声道:“主上……护法大人的身体……恐怕不容拖延了,您要不要亲自进去看看?”
“她……”秦衣语声骤然一顿,变得严厉,“不必了,本座就是从小太过惯着她,才纵出她这般脾气。”
寂大感讶然,她守在主上身侧快要一百年,却从未见过主上对谁假以辞色……更不要说,从小惯着……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主上冷冷淡淡的模样,连一丝笑意也是奢望,遑论……宠溺。
沉吟良久,她低声试探道:“属下斗胆……以属下之见,护法大人心中想必也是有主上大人的,主上空守在牢外,倒不如入内一探……”
“放肆。”秦衣重重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