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交易。徐州黑市那边也传来风声,有“大人物”放话,谁再卖紧俏物资给睢宁那支部队,就是跟重庆过不去。药品,尤其是救命的外伤消炎药磺胺,彻底断了来源。
一天深夜,卫生所方向传来压抑的哭声。陈天被惊动,披衣赶去。只见简陋的病房里,一名腹部重伤感染、持续高烧的年轻士兵刚刚停止了呼吸。军医红着眼眶,对陈天摇头:“旅座…高烧不退,伤口化脓太厉害…要是有磺胺…哪怕一支…或许…”他哽咽着说不下去。旁边几个轻伤员死死咬着嘴唇,拳头攥得发白。烛光摇曳,映照着死者年轻却灰败的脸,和满屋子绝望的沉默。
钱有福也在,他蹲在墙角,抱着头,花白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眼。¨第,一/墈¨书*蛧- !芜~错~内·容?他肩膀微微抽动,这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都没掉过泪的老兵,此刻因为“搞不到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和屈辱。陈天走过去,默默把手放在他颤抖的肩膀上。钱有福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旅座!我…我没用!”
“不怪你,老钱。”陈天声音低沉,压抑着滔天的怒火,“是有人不想让我们活!不想让我们有力量!”他看着死去的士兵,一字一句道,“这笔血债,记下了。血,不会白流!”
这一夜,陈天彻底失眠。左臂的伤口隐隐作痛,但更痛的是心。国民政府高层的腐败、倾轧、对地方实力派的猜忌防范,对嫡系的偏袒,这一切历史书上的文字,此刻都化作了眼前冰冷的现实和士兵绝望的眼泪。依附于这个腐朽的体系,新编旅要么被慢慢消耗殆尽,要么成为派系斗争的牺牲品。何应钦的“关照”,就是一道无形的绞索。
“离开…”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和迫切地浮现出来。他需要更广阔的天地,需要不受掣肘的行动自由,需要将这支用血淬炼出来的力量,真正用于改变历史的轨迹!江北地区,各方势力犬牙交错,日伪、国民党顽固派、地方保安团、甚至可能存在的红色游击队…混乱,也意味着机会。
第二天,陈天召集了核心军官会议,地点就在钱有福那个充满机油味和草药味的“后勤王国”草棚里。张大山、李石头、孙小虎、周安邦围坐,钱有福也在列。
“弟兄们,”陈天开门见山,声音带着一种决绝,“南京那边,是指望不上了。何应钦视我们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等着他们发善心,就是等死!台儿庄的血,不能白流!死去的兄弟,不能白死!我们新编旅,必须走出一条自己的活路!”
他摊开一张简陋的江北地图:“睢宁不是久留之地。督导组像苍蝇一样盯着我们,补给线也被卡死。我们要动起来,以战养战!目标——”他的手指重重戳在苏鲁交界、运河沿岸的几个点上,“这里!日伪军控制薄弱,但水陆交通便利,商旅往来频繁,油水足!更重要的是,这里地处几不管地带,活动空间大!”
“主动出击?”张大山独眼放光,摩拳擦掌,“早该这么干了!憋在这鸟地方,老子骨头都锈了!”
“可是旅座,”李石头比较谨慎,“我们实力大损,主动攻击日伪据点,会不会太冒险?要是损失太大……”
“石头说得对,不能硬碰硬。”陈天点头,“我们不打攻坚战。专打运输队!伏击小股巡逻队!端掉那些为祸乡里、民愤极大的伪军小据点!目标有三:第一,缴获武器弹药、粮食药品,补充自身;第二,锻炼新兵,磨合战术;第三,”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孙小虎身上,“打出‘江北抗日先锋’的旗号!让老百姓知道,还有一支队伍在真打鬼子!让小虎的思想工作组跟上,发动群众,建立我们的耳目!把根,扎到老百姓中间去!”
“妙!”孙小虎兴奋地一拍大腿,“这样我们就有源源不断的兵员和情报!”
“后勤呢?”周安邦看向钱有福,“老钱,这连续转战,补给怎么跟?”
钱有福早己听得心潮澎湃,此刻猛地站起来,腰板挺得笔首,仿佛年轻了十岁:“旅座!您放心!我老钱保证不掉链子!轻装简从,只带最必要的修理工具和材料!粮食弹药,就地补充!打下一个地方,我第一时间接管仓库,组织人手转运!伤员救护点,我提前跟可靠的乡绅联系,设在可靠的村子里!只要咱队伍打胜仗,我老钱就能把缴获变成咱的血肉!”
“好!”陈天霍然起身,目光灼灼,“就这么干!大山,你带侦察连,立刻前出,摸清这几个点的敌情、地形、道路!石头,从老兵和新兵里挑人,组建三个精干的突击连,按‘三三制’和咱们练的新战术编组,加紧针对性训练!小虎,工作组提前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