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零旅旅部临时指挥所外,午后的阳光带着一丝难得的暖意,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硝烟与血腥。`墈^书′君, +芜.错?内,容?陈天站在泥泞的路边,抬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崭新的、硬挺的呢料军服领章——那枚代表少校军衔的三角星徽章。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指尖传来,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肩头,也烙在他的心头。
营长。五二一团第三营少校营长。
这个称呼带来的不是欣喜,而是如同巨石般的责任和一股冰冷的紧迫感。王敬久旅长信任的目光犹在眼前,那句“人在营在,誓与阵地共存亡”的誓言犹在耳畔。他知道,这份破格提拔,是用一连在闸北、在罗店老宅院无数兄弟的鲜血换来的,更是旅长在尸山血海中,对他这柄意外淬炼出的利刃,一次孤注一掷的投掷。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混合着泥土、硝烟和淡淡尸臭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种残酷的真实感。他不再是一个只管百十号人的连长,而是要统领数百人生死、维系一段防线存亡的营长了。前方的路,注定更加血腥,更加艰难。
“营长!”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激动传来。
陈天回头,只见王铁柱、赵汉生、钱有福、孙小虎、周安邦几人正站在不远处。他们身上还缠着绷带,军装破烂,沾满血污,但眼神都聚焦在他崭新的领章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一种与有荣焉的激动。
“连长…不!营长!您…您当营长了?!”王铁柱独臂挥舞着,黝黑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红光,仿佛这晋升是他自己的荣耀。赵汉生布满皱纹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发自内心的笑容,用力地点着头。钱有福拄着木棍,咧着嘴笑,机灵的眼睛里闪烁着光,仿佛看到了某种希望。孙小虎挺首了腰板,眼神崇敬。周安邦则激动地推了推(己经换上的)新眼镜,手都有些发抖。
“嗯。”陈天点点头,脸上没有太多喜悦,只有沉静,“旅座命令,整编五二一团三营残部,即刻上任。”
“太好了!营长!咱们又能跟着您了!”王铁柱兴奋道。
陈天看着这些从尸山血海中一起爬出来的老部下,心头涌起一股暖流。他们是他在这个时代最坚实的根基。“柱子,汉生,有福,小虎,安邦,还有一连剩下的弟兄们,你们暂时还跟着我,作为营部的骨干和基干连队。接下来的担子很重,我需要你们。”
“是!营长!您指哪我们打哪!”王铁柱吼得最响。
“营长放心!”赵汉生沉稳应道。~咸~鱼/看\书^ +冕+费·岳^黩*
“保证不给营长丢脸!”钱有福也表着决心。
孙小虎和周安邦用力点头。
在旅部一名参谋的带领下,陈天带着他这支伤痕累累却忠心耿耿的小队伍,走向五二一团三营的临时集结地——位于罗店后方几里外,一片相对隐蔽的河滩树林。
还未走近,一股浓烈的绝望、颓丧和混乱气息便扑面而来。
树林边缘的空地上,稀稀拉拉地坐着、躺着大约一百五六十名士兵。他们大多衣衫褴褛,神情麻木,眼神空洞,身上带着不同程度的伤。有的抱着枪发呆,有的蜷缩着身体像受伤的野兽,有的则茫然地望着天空,仿佛灵魂己经飘离了这具躯壳。空气中弥漫着汗臭、血腥、草药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死气沉沉。这是三营被打散后收拢起来的残兵,以及旅部紧急补充过来的、同样惶恐不安的新兵。建制完全混乱,军官除了几个排长,营连级几乎死伤殆尽。
看到陈天一行人走来,尤其是看到陈天崭新的少校军服,一些老兵抬了抬眼皮,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冷漠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补充的新兵则更加惶恐,茫然地看着这位年轻得过分的“新营长”。
“全体集合!”陈天走到空地中央,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嘈杂的威严。
稀稀拉拉的士兵们慢吞吞地站起来,队伍歪歪扭扭,毫无生气。
“我是陈天!奉旅座命令,接任五二一团第三营营长!”陈天的目光锐利如刀,缓缓扫过每一张或麻木、或怀疑、或惶恐的脸,“我知道,你们经历了什么!罗店的血,流得够多了!你们失去了长官,失去了兄弟,心里有恨,有怕,有怨!”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但是!小鬼子还在我们的土地上!屠刀还架在我们同胞的脖子上!我们穿着这身军装,就是挡在鬼子前面的墙!墙倒了,后面的家就没了!三营的番号还在!三营的魂就不能散!”
他指着自己身后王铁柱等人:“看看他们!他们和你们一样,从闸北打到罗店,从一百多人打到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