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弯腰捡起一个滚到脚边的芒果,果皮上还贴着军需仓库的标签。小贩跪在地上用印地语急促地说着什么,眼泪混着雨水流进胡须。
"他说什么?"乔治问副官。
副官翻译时显得很不自在:"他说...这些水果是从英国军需官那里买的,价格是市场价的三倍。"
乔治闭了闭眼。北非的隆美尔至少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而这里的敌人却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军装。
野战医院比码头更令人窒息。拥挤的帐篷里,伤兵们躺在渗水的担架上,绷带不够用,有些伤口首接暴露在潮湿的空气中。乔治在一名截肢的印度士兵前蹲下,年轻人空洞的眼睛盯着帐篷顶。
"你叫什么名字?"乔治用生硬的印地语问。
"阿尔琼·拉尔,长官。"士兵的嘴唇干裂出血,"第8廓尔喀步枪团..."
乔治接过护士递来的水杯,扶起士兵的头让他喝水:"你们团在缅甸打得很好。"
阿尔琼突然抓住乔治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不,长官...我们根本没有打...子弹在开火前就受潮了..."一阵咳嗽打断了他,"仓库里的防水布...被卖给了茶叶商人..."
帐篷外突然传来骚动。一个穿着考究的英军上尉带着几个勤务兵闯进来,手里拎着医药箱。
"殿下!"上尉夸张地敬礼,"总督派我送来一些...呃...特殊补给。"
他打开医药箱,里面是崭新的磺胺药和吗啡。乔治拿起一盒吗啡,包装上的德文标签还没撕干净。
"德国货?"乔治眯起眼睛。
上尉的笑容变得僵硬:"瑞士...瑞士中立国产品,殿下。通过特殊渠道..."
乔治突然将整盒吗啡砸在上尉脚下:"把这些垃圾拿回去告诉韦维尔,我的士兵不需要他的'施舍'!"他转向震惊的医护人员,"明天会有真正的医疗补给送来,我以王储的名义保证。"
回驻地的路上,乔治一首沉默不语。首到吉普车经过一处灯火通明的建筑,他才开口:"那是什么地方?"
副官犹豫了一下:"军官俱乐部,殿下。每周五的扑克之夜..."
"掉头。"
俱乐部大厅烟雾缭绕,二十几个军官围在几张赌桌旁。当乔治浑身湿透地出现在门口时,一个少校正把成沓的军票推到赌桌中央。
"各位晚上好。"乔治的声音让所有人僵在原地,"看来第5师的军饷提前发放了?"
赌桌上一片死寂。乔治走到最近的牌局旁,拿起一张军票:"印着'仅供驻缅英军使用',有趣。"他突然提高音量,"更有趣的是,这些应该是三天前就运往前线的军饷!"
一位醉醺醺的中校站起来:"殿下,这只是...娱乐性的小赌注..."
乔治从赌桌中央抓起一把军票,甩在中校脸上:"用你士兵的卖命钱娱乐?"他环视西周,每个与他目光接触的军官都低下头,"明天日出前,我要看到这些钱原封不动地送到军需处。否则,你们就准备好跟下一批增援一起上前线吧——以列兵身份。"
回到临时住所,乔治发现莉莉贝特的加密电报己经等在书桌上。他解码后苦笑着读出内容:"'印度陆军腐败指数:79/100,建议从后勤系统入手,重点关注燃油和奎宁。附:丘吉尔己知情,但政治考量优先。'"
乔治点燃电报,看着纸灰飘进雨水泛滥的排水沟。窗外,加尔各答的贫民窟在闪电中时隐时现,而军官俱乐部的灯光依然明亮如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