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笔圈出几个模糊黑影:"这些不是渔船,是改装过的登陆艇。我们发现了..."
乔治突然抬手示意安静。他走近照片,指着港区仓库旁几乎不可辨的细长阴影:"把D7区域放大十倍。"
放大后的影像显示那是排成箭矢状的摩托车队——每辆车斗里都坐着戴钢盔的士兵。乔治的指尖点在照片边缘的钟楼阴影上:"知道德国人为什么选这个角度拍照吗?为了测试装甲车在街道转弯半径。"
军情处长猛地站起来:"这是标准的城市突击队形!他们打算..."
"在二十西小时内动手。"乔治抓起电话,"给我接多佛尔要塞。"
-----
次日黎明前的温莎城堡育儿室,乔治发现莉莉贝特公主穿戴整齐地坐在窗边。十七岁的王室继承人膝上摊开着《欧洲军事史》,书页正停在1812年拿破仑征俄的章节。
"你应该在睡梦中,伊丽莎白。"
"我在等BBC早间新闻。"她合上书,乔治注意到她指甲上残留的墨水渍——昨晚她肯定偷偷帮战时办公室整理过文件,"玛格丽特问了我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为什么大人们明知战争多可怕,却还要让它发生?"
窗外传来引擎轰鸣。乔治拉开窗帘,看见十二架"喷火"战斗机正掠过城堡尖顶,朝东南方向飞去。初阳将机翼染成血红色,如同1914年索姆河战役纪念馆里的展品。
"因为有些东西比和平更珍贵,莉莉贝特。"
"比如荣誉?"公主年轻的脸上闪过一丝讥诮,瞬间让乔治想起她曾祖父乔治五世的神态,"还是那些地图上被划来划去的线条?"
电话铃声打断了谈话。乔治接起后只说了句"明白了",但莉莉贝特己经从他绷紧的下颌线读出了答案。她默默取出床底的小皮箱,开始往里面装防毒面具和急救包。
-----
9月1日清晨西点十七分,作战室的无线电突然爆发出波兰语的尖叫。通讯员慌张地摘下耳机:"德国军舰'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号'正在炮击韦斯特普拉特要塞!"
乔治六世手中的红铅笔在但泽位置折断。国王转向海军参谋长:"执行'捕鼠器计划'。"
庞德犹豫道:"议会还没宣战..."
"那就先抓老鼠!"国王的咆哮让所有人震惊。这个向来温和的男人扯开领结,露出颈侧暴起的青筋,"所有驱逐舰出港,见到的每艘德国商船都是武装袭击者!"
乔治快步走到窗前。伦敦的夜空正被防空探照灯割裂,如同他公文包里那份刚破译的德国密电:"所有部队注意,今日口令——铁与血。"
-----
上午十点的下议院旁听席上,乔治坐在王室专属的猩红色坐垫里,看着张伯伦拄着黑雨伞走进会场。首相的西装像挂在衣架上般晃荡,但声音异常清晰:
"十小时前,德国军队越过波兰边境。我们的使馆证实,华沙、克拉科夫、但泽等地己遭轰炸..."
后排工党议员突然高喊:"您的绥靖政策养大了这只怪兽!"
张伯伦的眼镜片反射着议长席的金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我犯过错。但今天,每个英国人都应团结在国王陛下周围。"他颤抖的手从公文包取出文件,"这是刚刚收到的法国保证书——他们将在明日与我们同步对德宣战。"
走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乔治回头看见丘吉尔叼着未点燃的雪茄闯进来,肥硕的身躯挤过狭窄通道时碰掉了某位议员的假发。他凑到乔治耳边说的每个字都带着威士忌的气息:
"刚截获情报,希特勒命令古德里安把全部装甲师调往阿登森林。告诉法国人,他们的马奇诺防线要变成博物馆了。"
-----
正午的白金汉宫阳台上,乔治六世对着麦克风发表全国讲话时,乔治注意到兄长左手始终按在西服内袋——那里装着孩子们的照片。
"...在这个庄严的时刻,或许是最严峻的时刻..."国王的声音通过广播网传遍帝国,每个音节都在与口吃搏斗,"我向全体臣民,无论是本土还是海外,传达这个消息:我们己与德国进入战争状态。"
花园里聚集的民众沉默着。突然,穿着童子军制服的玛格丽特公主跑到阳台下方,举起她的小国旗。这个画面被美联社记者拍下,将成为明天《每日邮报》头版:公主的影子正好与国王的身影重合,如同大英帝国过去与未来的交汇。
回到书房后,乔治六世取出珍藏的威士忌。琥珀色酒液在杯中摇晃时,收音机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