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笃定。

“杀啊——！”

“板载——！”

大场，这片曾经肥沃的江南土地，此刻己化为焦土。

纵横交错的战壕早己被炮火犁平了无数次，又被士兵们用铁锹、用双手，甚至用同伴的尸体勉强垒起新的掩体。

泥水混合着暗红的血浆，在弹坑和堑壕间流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破碎的枪支、炸烂的钢盔、焦黑的军服碎片随处可见，如同地狱的装饰。

“狗日的小鬼子又上来了！打！给老子狠狠地打！”

战壕里，一名满脸烟灰、操着浓重川音的连长嘶声力竭地吼着，声音早己沙哑。+w,e′i`q,u?x,s¨._n￠e?t+

他手中的汉阳造步枪枪管烫得吓人，枪托上沾满了干涸的血迹和污泥。

回应他的，是稀稀拉拉、显得异常单薄的枪声。

川军士兵们趴在泥泞不堪的战壕里，许多人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老套筒、汉阳造、甚至还有清末的“快利枪”。

子弹更是金贵，许多人枪膛里只有寥寥几发，打完了就只能抡起大刀片或者捡起石头。

一个瘦小的士兵，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正费力地将一枚磨得发亮的铜质子弹压进他那杆膛线都快磨平的老套筒里，手指因为寒冷和紧张而微微颤抖。

“连长！没子弹了！”

一个年轻的士兵带着哭腔喊道，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把豁了口的砍刀，刀柄上缠着染血的布条。

“没子弹就用刀！用牙咬！绝不能让龟儿子冲上来！”

连长怒吼着，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大砍刀，刀身映着火光，带着决绝的寒意。

“兄弟们！顶住！身后就是乡亲父老！一步都不能退！”

“轰！”

一枚掷弹筒炮弹在战壕附近炸开，泥土和碎石劈头盖脸砸下。

几个士兵被气浪掀翻，惨叫着倒在血泊中。

一个士兵被炸断了腿，鲜血如同泉涌，他死死咬着牙，用刺刀支撑着身体，试图重新站起来。

“医护兵！医护兵！”

凄厉的呼喊被淹没在更猛烈的枪声和鬼子的嚎叫中。

所谓的医护兵，也不过是背着简陋药箱的同袍，面对如此惨烈的伤势，往往束手无策，只能含着泪用布条草草包扎。

鬼国的冲锋队形越来越近！

轻重机枪的火力如同泼水般扫过战壕边缘，打得泥土飞溅，压得人抬不起头。

不断有士兵中弹倒下，鲜血染红了泥泞的土地。

一个老兵刚探出头想扔手榴弹，就被机枪子弹打穿了肩膀，他闷哼一声倒回战壕，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身子，却咬着牙用另一只手死死攥着那枚手榴弹。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

团长挥舞着手枪，在硝烟中穿梭，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军帽早己不知去向，额头上一道伤口还在渗血。

“上峰命令！死守大场！寸土不让！人在阵地在！丢了阵地，老子枪毙你们！想想我们为啥子从川省跑到这里来！是为了当孬种吗？！”

士兵们咬着牙，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用着简陋到极致的武器，进行着绝望的抵抗。

有人拉响了集束手榴弹，高喊着“龟儿子，老子日你先人！”，扑向冲近的鬼子人群，在剧烈的爆炸中与敌人同归于尽；有人端着刺刀，跃出战壕，与数倍于己的敌人展开惨烈的白刃战，刺刀捅进敌人身体时发出的闷响，自己临死前的怒吼，交织成最原始的杀戮乐章；更多的人，则是在弹雨中倒下，至死都紧握着手中那杆破旧的步枪，眼神凝固在故乡的方向。

就在这血肉横飞、摇摇欲坠的阵地上，一面巨大的、用白布临时缝制的旗帜，被高高地竖立在一处相对完好的掩体后方！

白布中央，是一个用鲜血淋漓书写、触目惊心的巨大黑字：死！

那“死”字，笔画粗犷，力透布背，带着一股冲天的悲壮与决绝！

旗帜在硝烟和狂风中猎猎作响，如同无声的号角，召唤着每一个还在战斗的士兵！

旗帜下，站着几名浑身浴血的军官，他们的眼神同样坚定，视死如归。

“兄弟们！看到没有？！死字旗！”

团长指着那面旗帜，声音带着血泪，在枪炮的轰鸣中奋力嘶吼，“老子们川军！离家千里！来这魔都！不是来送死的！”

“是来保家卫国的！今天！阵地就是棺材！老子们就是钉子！钉死在这里！一步不退！让这些龟儿子看看！啥子叫川军的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