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暑气蒸腾,榕树巨大的气根垂落,形成天然的凉棚。+微^趣+小~说- ?最`新-章+节*更/新*快*一间临水的茶肆里人声鼎沸,芭蕉叶扇呼啦啦响成一片。
“听说了吗?钦差王大人巡盐到咱们广南西路了!”一个穿着半旧绸衫的行商压低声音,脸上带着敬畏,“才三天!就锁拿了三个盐道上的老爷,抄出来的银子,听说能堆满半条街!”
旁边一个皮肤黝黑、手指关节粗大的老船工灌了口凉茶,粗声道:“嘿!活该!早该收拾这帮喝血的东西!王大人是条汉子!不过...”他左右看看,声音压得更低,“我瞧着,还是托了那位‘青娘子’的福气!你们想啊,前几年那会儿,哪个钦差下来,不是被盐商们用金山银海砸晕了头?现在?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
邻桌一个摇着折扇、看似风雅的文士嗤笑一声:“船老大此言差矣!新朝气象,吏治清明,乃陛下圣明,群臣用命,岂是什么虚无缥缈的‘青娘子’之功?此等怪力乱神之说,休要再提,免得惹祸上身!”他语气带着训诫。
老船工脖子一梗,不服气道:“陈秀才,你读你的圣贤书,俺们跑船的看的是水路!没那位‘青娘子’早年杀得人头滚滚,把那些最大的蠹虫连根拔了,把那些贪官污吏的胆子都吓破了,哪来现在这位王大人的威风?陛下是好陛下,可底下办事的人,哼...”他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第¢一·看_书¨网, _更_新!最·快^
这时,茶肆角落传来一阵压抑的哭泣和哀求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卖凉粉的老汉正对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地痞连连作揖,他的小摊被掀翻在地,白花花的凉粉混着糖水泼了一地。
“军爷...军爷饶命啊!小老儿实在交不出那么多‘平安钱’了...前几日才交过...”老汉声音发颤。
为首的瘦高汉子一脚踩在翻倒的木桶上,狞笑道:“老东西!前几日是前几日!今日是今日!爷几个在这条街保你平安,收点辛苦钱天经地义!再啰嗦,信不信砸了你这破摊子,让你在榕城讨不了饭!”
旁边一个瘦猴似的混混帮腔:“就是!识相的快拿钱!二两银子,一个子儿都不能少!不然,哼哼...”他目光淫邪地扫过老汉身后一个吓得瑟瑟发抖、约莫十三西岁的孙女。
茶肆里瞬间安静下来,众人或低头喝茶,或移开目光,敢怒不敢言。那疤脸汉子是城西一霸“过山风”的手下,专收这些小摊贩的“平安钱”,手段狠辣,官府也睁只眼闭只眼。:三+叶ˉ?3屋/¢ ·免?2<费¢阅;,读e¥?
就在老汉绝望地摸索着怀里仅有的几个铜板时,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响起,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茶肆的嘈杂:
“他的‘平安钱’,我给了。”
众人愕然望去。只见靠窗的一张竹桌旁,坐着一位青衣女子。她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容颜清丽,眉眼间却有种阅尽千帆的疏淡。她面前放着一碟晶莹剔透的虾饺和一壶清茶,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瘦高汉子一愣,随即上下打量苏小小,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和贪婪:“哟?哪来的小娘子,口气不小!替人出头?行啊!”他大喇喇地走到苏小小桌旁,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二两银子,拿来吧!小娘子若是手头不便...嘿嘿,陪爷几个喝杯酒,这钱嘛...也好商量!”说着,手就向苏小小放在桌上的手摸去。
苏小小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就在那瘦高汉子的手即将触碰到她手指的瞬间——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熟透果子落地的闷响。
瘦高汉子伸出的那只手,手腕处突兀地出现了一个血洞!没有预兆,没有寒光,仿佛凭空被无形的利刃贯穿!鲜血瞬间飙射而出!
“啊——!!我的手!!”瘦高汉子猛地缩回手,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个汩汩冒血、前后通透的窟窿,剧痛和极致的惊恐让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嚎!他踉跄后退,撞翻了一张桌子,碗碟碎了一地。
他身后的几个混混都吓傻了,呆立在原地。
苏小小这才抬眼,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捂着手腕哀嚎的瘦高汉子,又扫过那几个吓呆的混混,声音依旧清冷:
“滚。再让我在这条街看到你们收‘平安钱’——”
她的目光落在瘦高汉子血流如注的手腕上,意思不言而喻。
“妖...妖怪!快跑!”瘦猴混混最先反应过来,尖叫一声,连滚爬爬地往外跑。其他混混也如梦初醒,架起疼得几乎昏厥的瘦高汉子,屁滚尿流地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