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地磕头如捣蒜。
“跑啊!快跑!这根本不是人!”士兵们彻底崩溃了,哭爹喊娘,丢盔弃甲,如同无头苍蝇般西散奔逃!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惨叫声此起彼伏。
影叟僵立在原地,他那枯瘦佝偻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不是愤怒,而是源自骨髓深处的恐惧。
他看着身边倚为臂膀的悍将如同蝼蚁般被瞬间抹杀,看着数千兵马如同雪崩般溃散,一股从未有过的、面对绝对力量碾压的无力感和死亡攫住了他,比之上一次杭州城还要更加可怕。
苏小小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驿站门口,正好站在影叟马前几步之遥。深青色的布衣纤尘不染,仿佛刚才只是散了个步。兜帽下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这个枯槁的老者身上。
“你…”影叟喉咙干涩,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尽的恐惧和一丝垂死的挣扎,“你不能杀我…我是三殿下的人…你杀了我…殿下…殿下不会放过你的…”他想拔剑,手却抖得厉害,连剑柄都握不住。
“助纣为虐,残害无辜。你的手上,血债累累。”苏小小的声音清冷,如同宣判,“杭州驿站,可还记得?”她的指尖,一缕微不可察的银芒悄然浮现。
影叟瞳孔骤缩!杭州驿站那修罗屠场的景象瞬间在他眼前闪现!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他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从马背上滚落下来,狼狈地摔在泥泞里。
“不…不要杀我!我…我愿奉你为主!我…我知道三皇子的所有秘密!我知道京城的布置!留我一命!我有用!”他涕泪横流,手脚并用地向前爬,试图去抓苏小小的衣角求饶。
细微的破空声响起。
影叟向前爬的动作猛地僵住。他枯瘦的脖颈上,一道极细的红线清晰显现。
他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不甘和难以置信,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随即脑袋一歪,彻底瘫软在泥泞中。
这个为三皇子萧玦做了无数脏活、手上沾满无辜者鲜血的老狗,终于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强大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怒海狂涛,瞬间席卷了整个驿站前混乱的战场!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抗拒的恐怖威压降临!
所有还在奔逃、哭喊、试图捡起兵器的士兵,包括仅存的几个低级军官,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按住,瞬间僵立当场!
巨大的恐惧让他们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苏小小的声音清冷,如同神谕,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脑海深处:
“刀剑,放下。”
叮叮当当!
如同被赦免的囚徒,所有士兵手中的兵器瞬间脱手,掉落在泥泞的地面上,发出杂乱而清脆的声响。
“如今的朝廷,”苏小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清晰地回荡在战场上空,“不为民生计,不为天下谋。只为争权夺利,中饱私囊。朝政腐败,世家盘踞,视万民如草芥。尔等助纣为虐,手上亦沾无辜之血。”
她扫过那些瘫软在地、抖成一团、眼神涣散的幸存者:
“今日,留尔等性命。自寻生路,莫要再为虎作伥。若下次再见,助纣为虐者…”
她的声音微微一顿,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席卷,让所有幸存者如坠冰窟。
“…死路一条。”
最后一个字落下,那恐怖的精神威压骤然消失。
残存的数百名士兵如同虚脱般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和泥泞浸透,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深入骨髓的恐惧交织。
有人瘫软在地,嚎啕大哭;有人挣扎着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冲向荒野,只想远离这噩梦之地;也有人失魂落魄地爬上无主的马背,朝着京城的方向,踉跄而去,去传递那比死亡更令人绝望的消息。
残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只留下天边一抹暗红的余烬,映照着驿站前一片狼藉的尸骸、丢弃如山的兵器和那群失魂落魄、如同丧家之犬的幸存者。
苏小小深青色的身影,早己消失在官道尽头茫茫的夜色之中,只留下这无声的战场和那一句审判,在寒风中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