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的大厨手艺确实不错。苏小小细嚼慢咽,品尝着这个时代质朴而纯粹的食材本味。卤牛肉酥烂入味,鱼片粥滑嫩鲜美,青菜爽脆可口。
她吃得专注而享受,仿佛这顿饭便是此刻唯一重要的事情。周围食客的喧闹、邻桌划拳的吆喝,似乎都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影叟这次离得更远了些,在醉仙楼对面一个卖针头线脑的杂货摊前佯装挑选。他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一个拥有疑似一夜灭门、搬空库房能力的“高人”,此刻却像个最普通的市井小民,坐在喧闹的酒楼里,安静地享用一顿不过百文的饭菜,神情专注甚至带着一丝满足?
这强烈的反差,让影叟这样经验丰富的老手也感到一阵迷茫。他越发觉得,这个叫苏小小的女子,身上笼罩的迷雾比他想象的还要厚重。
接下来的几天,苏小小的生活似乎形成了一种规律。上午或在家中小憩、打理院子,或出门逛逛市集,买些新鲜的菜蔬肉蛋,有时会去布庄扯几尺素净的棉布。
下午多半会去松涛茶楼坐上一个时辰,听听市井闲谈,然后去醉仙楼或者其他口碑不错的小食肆解决晚饭。她的生活轨迹简单得近乎单调,消费水平也极其普通,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
影叟的监视报告也日复一日地传递回临水县城南那座深宅大院。
“初三日,辰时三刻出门,购得鲜鱼一条,青菜两把,豆腐一方。未时正刻入松涛茶楼二楼靠窗位,饮茶一壶,食盐水花生一碟。酉时初刻入醉仙楼,食卤牛肉一盘,鱼片粥一碗,青菜一碟。酉时三刻归家,闭门不出。”
“初五日,整日未出。院中偶有磨刀声,时间不长。午间炊烟起一次。”
“初七日,巳时出门,至西市‘老李布庄’,购靛蓝棉布一匹。未时茶楼,酉时‘张记面馆’,食阳春面一碗,酱肉一碟。归家途中,于巷口王婆处购得新摘槐花一包。”
“初九日,午时方起,院中躺椅假寐近一个时辰。申时入茶楼,酉时半归家。夜,亥时末,院中曾有微弱异样气息波动,转瞬即逝,难以捕捉,似与之前感知之锋锐‘意’同源,然更隐晦。”
影叟的密报写得极其客观,几乎不带任何主观臆断,只是巨细靡遗地记录着苏小小的一举一动,以及他所能捕捉到的任何细微异常。然而,越是这种看似平淡的记录,越让远在京城的收信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