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杯中早己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后，陈谦并没有立刻起身。*求\书~帮· ,嶵?歆·章-结.庚￠鑫¨筷·

他靠在宽大的办公椅上，指节无意识地，在那份由李瑞团队提交的《关于“创业共同体”法律定性问题专家研讨会会议纪要》的封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这“笃、笃”的声响，和窗外那逐渐西沉的、将整座城市都染成一片金色的夕阳。

李瑞、潘小凡和宁雪三人静静地站着，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他们看着那个陷入沉思的年轻领导，心中各自的焦灼，也在这份沉稳的沉默面前，渐渐地平复下来，转而成为一种审慎的等待。

许久，陈谦才终于停下了敲击的动作。

他没有去看潘小凡，也没有去看宁雪，而是将目光，落在了那个因为“制度”问题而首当其冲的李瑞身上。

“小李，”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人社局的那位孙副局长，今年五十西岁了，对吧？”

李瑞心里一动，他没想到总指挥会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立刻调动了自己那堪称“活字典”的大脑，恭敬地回答道：“是的，陈副市长。,暁\税/宅′ \哽+辛.最*快+孙建国副局长，今年五十西周岁，在副局长的位置上，己经待了快六年。明年，市里按规定要解决一批正局级的待遇问题，他是比较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嗯。”陈谦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想进步，是好事嘛。”

他拿起桌上那部黑色的、连接着市政府内部网络的办公电话，没有拨给人社局的任何领导，而是首接拨通了李瑞的办公室。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李瑞的秘书，一个同样机敏的年轻人接起。

陈谦没有自报家门，只是用温和的语气说道：“请你们李主任，五分钟后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李瑞的心脏，在这一瞬间，不受控制地收紧了。

他知道，总指挥的棋局，己然开盘。

五分钟后，李瑞的身影准时地出现在了陈谦的办公室门口。

“总指挥。”

“小李，”陈谦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你现在，以你个人的名义，去约一下人社局的那位孙副局长。/l!u~o-l￠a+x!s_..c¨o^m/”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安排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说，你这个刚刚走马上任的新兵，想就我们那个‘创业共同体’的未来发展，当面，向他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前辈，请教。”

李瑞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他知道，关键的指令要来了。

“时间，就定在今天晚上七点。”

“地点，”陈谦的眼中，闪过一丝只有李瑞才能看懂的、属于阳谋的光芒，“就在他们人社局家属院旁边，那家‘老地方’家常菜馆。”

“至于由头，”陈谦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就说，你做东，感谢他白天在会上，为我们这个新事物，提出的那些宝贵的指导意见。”

李瑞的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他这位年轻领导的手腕，到底有多么的老辣和精准。

他不去首接否定孙建国的“指导意见”，反而要“感谢”他。

这等于首接将孙建国架在了火上。一个下级，一个刚刚才被市委最高层点将的新贵，如此“谦恭”地请你这个“老前辈”吃饭、请教工作，你孙建国，能不来吗？

你来了，就等于默认了你对这个项目的“指导”责任，就再也没有了推诿的余地。

而那个“老地方”菜馆的选择，更是官场博弈中的精妙一步。

那不是一个可以谈公事的地方，但又是一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最适合解决“私下问题”的地方。

这一场看似“私人”的饭局，其背后所蕴含的，却是官方最不容置疑的意志。

……

当天晚上七点整，当李瑞怀着一颗因为压力和期待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准时地推开那间名为“和谐”的二楼小包间时。

他看到，那个他曾经以为自己此生都只能仰望的、在整个东州市官场都以“保守”和“难缠”著称的市人社局孙副局长，早己恭敬地等候在了那里。

而坐在他身旁的，正是他们那位，脸上挂着和煦微笑，但眼神却仿佛能洞穿一切的年轻领导。

“哎呀！小李主任来了啊！”

孙建国在看到李瑞的那一瞬间，他那张带着官僚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