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躺着,望着天花板上微微发黄的纹路,睁着眼,感受着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
那些画面像潮水一样涌来,让他辗转反侧,始终没能睡去。
......
......
三日后。
临安中学高三年级第一次月考的最后一场考试——数学。
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6号考场内。
和往常有些许的不同,并没有什么笔尖在草稿纸上摩擦留下窸窣的声响。
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叹气声。
因为这次的题目,真的……太他妈难了!
那些平时下笔如神的学霸,此刻都在答卷上留下大片空白;
而原本指望偷瞄他们的学渣,更是连抄都无从下手。
放眼望去,不是趴桌装死的,就是捶头咬牙硬撑的。
能动笔的,真没几个;
而动笔的那几个人里,再看一眼,不是在草稿纸上涂鸦,就是在画迷宫。
监考老师徐幼音在讲台上摊开了刚好多出来的一份试卷。
她拿出一支笔,也认认真真的开始做了起来。
一边做题,一边回想起周日高三数学组的会议。
作为高三第一次月考,难度当然要“拉满”啦!
——这是临安中学的优良传统。
名义上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给学生上一课“敬畏教育”。
先前其实准备了两个版本的试卷:
一个,比较难;
另一个,纯粹变态,为难而难。
最后,老师们毫不犹豫,全票选了——后者。
只能说,老师们有时候……也挺有恶趣味的。
可现在——
这TM太难了吧。
俆幼音坐在讲台内心嘀咕着,手里的笔倒是没停下计算。
小徐老师成功被卡在了压轴题。
学生时代,总以为老师是无所谓不能的。
只有当自己当了老师才知道。
老师很多时候也根本做出压轴题好么......
有的压轴题不看答案,根本做不出一点。
大多数压轴题,还得对着答案自己演算几遍才敢上讲台给学生讲。
“该说不说.....我竟然都有点做不出。”
“这让学生可怎么办。”
“救命啊。”
徐幼音正嘀咕着,一张答题卡却“啪”地一声落在了她面前。
姓名一栏,写着两个字:周屿。
她抬头,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挡住了讲台的灯光。
一瞬间,光影像刀子一样,割裂了时间,把她的意识拉回多年前。
那时的她,也还是个学生。
明亮的教室,微风吹过窗帘,少女的心事悄悄藏进笔记本的角落里——
一个阳光明亮的少年,一场从未开始的暗恋,一段杳无音信的青春。
是的,每次看到周屿。
徐幼音都会想起那个在她少女时代闪闪发光的人。
那份青涩的喜欢,藏在她的十八岁里,封印在那个似乎永远未完待续的夏天里。
也许,是因为周屿的外貌与那人有几分相似。
也许,更因为他们身上都有的那种干净明朗的气质。
她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气质。
只是每次望向他,心里就会浮现出——
湛蓝的天空,浩瀚的大海,无垠的星河。
自由,明亮,遥远。
当然,她对周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
小徐老师是有师德的!
事实上,有些刚走出校门的女老师,可能也就比学生大西五岁,偶尔心动是人之常情。
但她们都很清楚。
学生眼中的“喜欢”,往往被师生关系加上了一层温柔又扭曲的滤镜。
他们喜欢的,从来都不是“你”本身,而是那个站在讲台上的你,那种看起来无所不能、被光环包裹的你。
所以,她们始终保持分寸。
——心动是本能,克己是选择。
“老师,我交卷。”
周屿冷漠的语气把小徐老师又拽回了现实。
“啊?”俆幼音回过神,“现在交卷?”
看了眼钟,才刚过40分钟。
考场顿时一片哗然。
前排的同学纷纷伸长了脖子,盯着那张密密麻麻写满了的答题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