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角逐自然以猎人获胜为结局,如水一般软绵的猎物被宽大的浴巾裹着,被拖回到猎人的巢穴。
暖气烘得室内暖意融融,隔绝了窗外的冰天雪地。裴叙将林棠放在的躺椅上,仔细地用干毛巾吸吮她湿漉漉的长发。发梢的水珠滴落在他挽起袖子的手臂上,留下一道微凉的湿痕。
林棠闭着眼,脸颊贴着柔软的毛巾,身体深处还残留着方才惊涛骇浪后的余韵和慵懒。裴叙的手指穿过她半干的黑发,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他俯身,温热的吻珍重地落在她汗湿的额角。无需言语,这无声的温存便是最深的情话。
糖包豆包在隔壁睡得香甜,均匀的呼吸声隐约可闻。这方小小的、暖意融融的天地,便是他们抵御整个寒冬的堡垒。
十一月底,大雪断断续续,将京市裹成一片寂静的银白。机械厂仓库里,洗衣机的库存却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整整两个月时间,机械厂的洗衣机并没有卖出去多少台,每天厂委的早会的气氛都很凝重,都在讨论这个问题。
车间主任问要不要暂时停产,先把库存卖出去再说。
“继续生产”,高厂长狠狠掐灭手中的烟头,烟灰缸里己堆起小山,“我就不信,这么好的东西真砸在手里”。
会议室里一片沉寂。林棠、朱跃红、顾杰等研发核心成员垂着眼,盯着面前摊开的笔记本。耗时两年,废了不少人力物力,本以为会火爆全国的电器,结果竟然鲜少有人问津。尴尬、失落、不甘……种种情绪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好在厂里职工是识货的,几乎家家都咬牙买了一台,反馈极好。可这点内部消化,对于庞大的生产线和投入的成本来说,杯水车薪。
散会后,众人各显神通,试图通过自己的关系网打开销路。朱跃红托娘家兄弟在外省打听;高建国甚至跑去百货公司柜台义务当起了推销员……然而收效甚微。赞誉很多,但真正掏钱的寥寥无几,除非家里真的宽裕,不然真没人舍得买。
“好用是好用,可也太贵了”,“费电啊,洗一次衣服够点好几晚灯泡了”,“搓衣板又不要钱”。这些反馈像冰冷的雪水,浇熄了众人心头的希望之火。
其实这会大家都是想着暂时先停产,等市场再发酵发酵,好评再多一点,自然有识货的人买一台回家用。
但高厂长发了话,大家虽然不怎么看好,也没人出声反驳,就连张厂长都没制止,可见是真的对这东西有十足的信心。
这天晚上,高厂长拎着半瓶地瓜烧,踩着厚厚的积雪,嘎吱嘎吱地走进了张厂长家,过来找张厂长唠嗑。
“嫂子,别忙活了,弄盘花生米下酒就行”。高厂长朝厨房喊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张厂长对面的藤椅上,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那边回了句:“花生米有的,我给你们装一盘,你随便坐,可别跟我客气。”
张厂长给他倒了杯热茶,推过去:“心里没底了?”
高厂长拧开瓶盖,给自己和张厂长各倒了小半杯浑浊的烈酒,仰脖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他长长哈了口气,眉头拧成了疙瘩:“老张,你说,咱的洗衣机……是不是真的卖不出去?库里都快堆不下了,我这心里七上八下,投进去这么多钱,可别全砸手里了”。早会上刚发了狠话,晚上就开始虚了。
张厂长捏起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慢慢嚼着,目光透过窗户,看向外面被雪覆盖的寂静厂区:“砸不了。老高,你这是一叶障目了。天天窝在厂里,只看到眼皮子底下这点难处。”
高厂长不解地看着他。
“国内买得起、也用得起这‘奢侈品’的人家,不在少数。”张厂长呷了口酒,眼神锐利起来,“京市卖不动,那就往外走。政府机关招待所、各大国营宾馆、还有……军委大院那些首长家里。他们的后勤保障,能缺这点电费?能缺买洗衣机的钱?”
高厂长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这些人要是想买,早该有动静了……”
“你呀”,张厂长点了点他,今年雪下的大,工厂里还好,农村许多地方遭了灾,政府和部队上的人,心思都在救灾上,谁有闲心这会儿琢磨添置家电?等这阵子过去,安稳了,好东西自然有人识货。”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再说了,下个月,各国的代表团就要到京市了。外交部、公安部,哪个不得忙得脚打后脑勺?维持秩序、清理隐患,哪有功夫管这些?”
高厂长恍然大悟,心中那块巨石稍稍松动了一些。张厂长又给他续上酒:“等着吧,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咱们这洗衣机,香着呢”。
解放后,华国同十几个国家先后建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