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已不再是风。*e*z.k,a!n?s`h/u-._n¨e·t\
那是从九幽地狱冲出的亿万疯魔,在天地间疯狂地咆哮,撕扯。
它卷起暴雨,化作无数条凶猛的长鞭,狠狠抽打着宁杭县的每一寸土地。
平日里粗壮的树木,此刻如同脆弱的稻草,被轻易地拦腰折断,盘旋着卷上天空,再狠狠砸下。
雨,也不再是雨。
那是天河决堤,是整个东海的海水都被倾倒了下来。
雨幕厚重得如同实体,能见度不足三尺,砸在屋顶的瓦片上,发出炒豆子般密集的爆响。
很快,瓦片开始碎裂,被狂风卷走,露出光秃秃的屋梁。
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两种声音。
风的咆哮,和雷的怒吼。
一道道狰狞的闪电,如同天神的战斧,劈开昏暗的天幕,将大地照得惨白。
紧随而至的,是能震得人心肝欲裂的雷鸣。
宁杭县城墙之上,林辰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如同一尊雕塑,死死地钉在城楼上。
狂风几乎要将他掀飞,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不断流下,但他岿然不动。
“大人!风太大了!您快回衙署去吧!”
张龙在他身后,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才能让声音勉强传到林辰耳中。
“我在这里,军心就在!百姓的心,就安!”
林辰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一股穿透风雨的力量。
“城内情况如何?”
“回大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张龙高声喊道。
“南城有几处民房的院墙倒塌,周捕头已经带人将碎石清理干净,没有人员伤亡!
东门附近的排水沟有些堵塞,积水已经快漫上街道,王主簿亲自带着民夫,冒雨在疏通!”
“伤亡呢?”这是林辰最关心的问题。`秒/章/节.小?说,网\ !更\新?最!全-
“暂时……没有伤亡报告!”
张龙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
在如此恐怖的天威之下,没有伤亡!这简直就是奇迹!
一个传令兵,浑身湿透,连滚带爬地冲上城楼,嘶声喊道:
“报——!大人!城西安置点,一棵大树被风刮倒,砸塌了安置点的一角屋顶!
但因撤离及时,无人受伤!柳夫人正带着人,组织大家转移到更安全的后堂!”
听到柳如是也没事,林辰心中最后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他所有的准备,都起到了作用。
提前加固的房屋,虽然在风雨中摇摇欲坠,但大部分都撑住了。
提前疏通的沟渠,正将疯狂汇集的雨水,以最快的速度排出城外。
而最重要的,是提前的撤离和安置,让百姓们都集中在了最坚固、最安全的地方。
宁杭县,就像一座在惊涛骇浪中顽强矗立的礁石。
虽然被风雨拍打得遍体鳞伤,但根基未动,核心未损。
然而,此刻。
距离宁杭县不足两百里的东山县,却已是人间炼狱。
东山县令成光,是个靠着溜须拍马上位的庸官。
几天前,当下属将宁杭县“劳民伤财,防备台风”的举动当成笑话一样汇报给他时,他还在县衙里,搂着新纳的小妾,嘲笑那宁杭县令是个不懂农时、哗众取宠的黄口小儿。
“秋日的台风?本官在东山为官十载,闻所未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完全没把这当回事,依旧歌舞升平,甚至还在盘算着,如何将今年秋税的“耗羡”,再多刮下三成来。·s~i`l_u?b¨o′o.k-..c?o*m¨
当那毁天灭地的风暴降临时,他正醉眼惺忪地欣赏着舞女的表演。
“轰隆!”
一声巨响,县衙那脆弱的木门,被狂风直接撕碎,化作无数木片,夹杂着暴雨,狠狠地灌了进来。
“啊——!”
尖叫声四起,舞女和乐师们抱头鼠窜。
成光吓得酒意全无,一屁股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脸色惨白如纸。
“来人!来人!护驾!护驾!”
然而,他的呼喊,被淹没在更加恐怖的风声之中。他的护卫们,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管得了他。
“咔嚓——!”
又是一声巨响,县衙大堂的房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道狰狞的裂缝,从中断裂开来。
成光惊恐地抬起头,瞳孔中倒映出那根正在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