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烈走出县衙大门时,已是黄昏。′鸿?特¨小\说_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在青石板路上拉长,显得有几分萧索。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座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县衙,心中五味杂陈。
来时,他如猛虎下山,杀气腾腾。
此刻,却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灰溜溜地离开。
城外三里,他的一千精兵仍在原地待命。
副将看到他平安归来,重重地松了口气,连忙催马上前。
“大人,您没事吧?那林辰他……”
“我没事。”
钱烈摆了摆手,声音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
他翻身上马,动作有些迟缓。
“传令,全军拔营,返回府城。”
“啊?就……就这么回去了?”
副将一脸错愕。
兴师动众而来,连城门都没摸到,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
这要是传出去,都指挥使大人的脸面何存?
钱烈没有解释,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中的复杂情绪,让副将瞬间闭上了嘴,不敢再多问一句。
马队缓缓调转方向,踏上了归途。
钱烈再次回望宁杭县城,那城墙在暮色中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城墙上那个青衫身影,以及那张云淡风轻的笑脸。
可那笑容的背后是什么?
是两千铁甲组成的森然杀阵!
是五十具狰狞巨弩散发的死亡寒光!
更有一箱足以晃瞎世人眼睛的雪盐,和那句冰冷到骨髓里的话——
“若我存了别的心思,你现在看到的,就不是这箱盐,而是你那一千精兵的尸体。¢x?x~s/s\y*q′.·c_o^m,”
钱烈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但他又好像……赢了。
脑海中,那箱晶莹剔透的雪盐,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三成利……
仅仅是想象一下那滚滚而来的财富,就让他的心跳抑制不住地加速。
与这泼天的富贵相比,一个不成器的外甥,一点被戏耍的颜面,又算得了什么?
“林辰……”
钱烈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眼神变得愈发深邃。
这宁杭县,不,是整个江南道的天,恐怕真的要变了。
而他,已经身不由己地被绑上了这条正在起航的大船。
……
送走了钱烈这尊瘟神,宁杭县衙内堂的气氛顿时轻松下来。
王谦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瘫坐在椅子上,用袖子不断擦着额头的冷汗。
他看着那个依旧好整以暇,悠然品茶的县尊大人,嘴巴张了几次,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大……大人……下官……下官刚才腿都软了!”
“那可是钱都司啊!您……您就这么……把他给……打发了?”
他的语气里,有后怕,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于仰望神明般的崇拜。
兵临城下,却在内堂摆酒。
谈笑之间,强敌灰溜溜退去。
这种只在说书先生口中才有的传奇桥段,活生生地在自己眼前上演了。
“王主簿,瞧你这点出息。”
周铁牛在一旁咧着嘴,毫不客气地调侃道,“有大人在,天塌下来都砸不到你头上。你怕个什么劲儿?”
他今天可算是开了眼,也长了见识。\b!i·q¢i¨z*w¨w?.*c^o!m¨
什么叫运筹帷幄?
这就叫运筹帷幄!
自家大人连城楼都没下,就凭几句话,吓退了一千精兵。
林辰放下茶杯,轻笑一声:
“不是我打发了他,是‘雪盐’打发了他。
对于钱烈这种人,刀剑的威胁只能让他忌惮一时。
只有泼天的利益,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变成我们的朋友。”
“朋友?”王谦咂摸着这个词,感觉有些荒诞。
“对,朋友。”
林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从今天起,宁杭的雪盐,将会通过钱烈的手,畅行整个江南。
我们不仅有了一个强大的合作伙伴,更在都指挥使司里,安上了一枚重要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