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面无表情地看着坤沙痛苦挣扎的样子,任由那恐怖的录音一遍又一遍地播放。-小¢说\C¨M~S? _首+发*首到坤沙的精神防线在这持续不断的声波冲击下,开始出现裂痕,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自我厌弃。
录音终于停了。囚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坤沙粗重的、带着哽咽的喘息。
“第七营营长的血书,”阿七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如同冰锥凿击,“描述了士兵拿着你调拨的‘新枪’炸膛后的惨状。手臂炸断,面目全非,死在自己本该信赖的武器下。”他走近一步,将几张模糊但触目惊心的照片推到坤沙面前。照片上是扭曲变形的枪管、血肉模糊的断肢,还有几支从山匪手里缴获的、印着清晰曼谷兵工厂序列号的英七七步枪。“这些,是从山匪窝里找到的‘真家伙’。序列号对得上你签发的调拨令。”
阿七又拿出一份文件影印件,上面是素攀上将龙飞凤舞的“验讫”签名。“素攀上将信任你,把他的名字盖在了这些废铁上。你猜,如果边境那些拿着废铁送死的士兵,知道他们敬爱的上将签名批准了这批要他们命的武器…会怎么想?如果国王陛下知道,他军队里的蛀虫,在用士兵的鲜血和百姓的生命换取赌资…”阿七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冰冷,“你小舅子在‘翡翠天堂’输掉的三百英镑,是‘黑水涧’大当家亲自派人送去的吧?用的是崭新的、连号的英镑钞票。赌场的账房,对那晚的豪客印象很深。”
“不…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坤沙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录音的折磨、照片的冲击、对士兵和村民的负罪感、对素攀上将信任的背叛、还有小舅子这个致命把柄被抓住……所有的压力汇聚在一起,彻底压垮了这个曾经傲慢的军人。他双手抱头,蜷缩在椅子上,发出野兽般的低嚎,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军人的骄傲碎了一地,只剩下被剥光示众的耻辱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开始吧,上校。”阿七将笔记本和钢笔推到他面前,声音恢复了绝对的平静。“每一批被‘调拨’的军械,型号、数量、序列号范围、接收方、经手人、交易地点、金额、分成比例…特别是,哪些交易是‘上面’默许的,哪些是需要‘孝敬’给素攀上将身边哪些人的…我要所有细节。一笔,都不能少。”
坤沙颤抖着手,拿起那支仿佛重若千钧的钢笔。笔尖悬在洁白的纸页上,迟迟无法落下。他知道,写下第一个字,就等于亲手签下了自己的死刑判决书,也等于将一把淬毒的匕首,递给了林昭业,让他去刺向素攀上将的后心。巨大的恐惧和被利用的屈辱感撕扯着他。但阿七那毫无感情的目光,和留声机喇叭无声的阴影,如同实质的枷锁,让他喘不过气。他更害怕林昭业所说的“后果”,那必然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深渊。
最终,求生的本能和对“后果”的极端恐惧压倒了一切。坤沙的笔尖,终于颤抖着触碰到了纸面,留下了一道扭曲的、如同蚯蚓般的墨痕。他开始写了。起初是断断续续、语焉不详,但在阿七精准而冰冷的追问下——一个日期、一个名字、一个账户后三位数字的提示——他不得不越写越深,越写越透。那些隐秘的交易链条、庞大的利益网络、牵涉到的军中高层和地方权贵的名字,如同肮脏的脓血,被一点点从坤沙的记忆深处挤压出来,流淌在阿七的笔记本上。
钢笔划过纸张的声音,混合着坤沙压抑的抽泣和帕颂猜偶尔的梦呓般的呓语,构成了这间囚室里唯一的背景音。洁白的纸页上,渐渐被墨迹填满,那墨迹中,仿佛浸透了边境士兵的鲜血、枉死村民的冤魂,以及这两个蛀虫彻底腐烂的灵魂。
阿七像一个最精密的记录仪,忠实地、不带任何感情地,将这一切污秽和罪恶,转化为一行行冰冷的文字证据。
---
在走廊更深处的阴影里,林昭业并没有离开。他背靠着冰冷的水泥墙,指间夹着的香烟己经燃尽大半,长长的烟灰倔强地悬着。他闭着眼,似乎在养神,但微微起伏的胸膛和耳廓的轻微颤动,表明他正全神贯注地捕捉着那扇厚重铁门后传来的、微不可闻的动静——帕颂猜崩溃的呓语,坤沙绝望的抽泣,以及阿七那永远平稳如一的、冰冷的追问声。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眸,在烟雾后缓缓睁开,里面没有丝毫疲惫,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和高速运转的算计。
颂提家族…素攀上将…曼谷那张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权力之网,正随着阿七笔下那越来越厚的“口供”,一点点在他面前清晰起来。帕颂猜是撬开颂提家族钱袋子的一把钥匙,而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