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了应有的代价。现在，我关心的是，杜邦先生，您与黄鹤年的合作项目，以及您本人的价值。”

皮埃尔脸色白了白，下意识地抓紧了工具箱：“林先生，我…我只是受雇于远东矿业设备公司，被派来进行技术评估和前期设备安装指导…我和黄先生的私人恩怨无关…”

“我知道。”林昭业微微颔首，拿起桌上那份从保险柜里取出的、印有“远东矿业设备公司”抬头的技术协议草案，“你们计划为他的锡矿提供一套全新的蒸汽动力破碎筛选流水线，以及配套的通风、排水系统，对吧？”

“是的，林先生。”皮埃尔看到那份文件，稍微镇定了一些，“这是目前欧洲比较先进的矿山设备，能极大提升开采效率和安全性。”

“效率？安全性？”林昭业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如炬地盯着皮埃尔，“杜邦先生，您在普吉府的洛坤矿场待过几天了？您看到那些在没有任何防护下，用最原始工具在毒气（硫化氢）和塌方威胁下劳作的矿工了吗？黄鹤年花大价钱引进设备，是为了效率，还是为了压榨出更多带血的锡锭？”

皮埃尔被问得哑口无言，脸上浮现出尴尬和一丝羞愧。作为一名有良知的工程师，矿场那地狱般的景象确实让他触目惊心。

“我不关心黄鹤年的想法。”林昭业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郁郁葱葱的橡胶林，“但我林昭业接手这里，不仅要产业，更要建立起新的秩序！效率要提升，但工人的命，同样值钱！”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皮埃尔：“杜邦先生，您的技术，我林氏需要。而且，我需要的不止是黄鹤年订购的那一套！我要对整个林氏名下的矿业进行现代化改造！提升效率，更要保障安全！通风、排水、支护、机械替代重体力劳动…这些，您能做到吗？”

皮埃尔被林昭业话语中透露出的魄力和对“安全”的重视所震动。这和他之前接触的唯利是图的殖民商人、买办完全不同。他看到了一个真正想做事、并且有实力做事的新雇主。

“林先生，”皮埃尔深吸一口气，挺首了腰板，工程师的自信重新回到他的眼中，“只要有足够的支持和投入，您说的这些，正是现代矿业工程的核心！我不仅能提供设备，更能提供完整的技术解决方案和人员培训！远东矿业设备公司拥有最好的技术和工程师团队！”

“很好。”林昭业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那么，杜邦先生，欢迎加入‘林氏实业’。您的合同，我会让人重新拟定，待遇只会比黄鹤年许诺的更优厚。但我的要求也很明确：效率、安全，缺一不可！我要看到切实的成果！”

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皮埃尔看着那只年轻却充满力量的手，又看了看眼前这位目光深邃、杀伐果断却又重视“安全”的年轻枭雄，心中再无犹豫。他用力握住林昭业的手：“合作愉快，林先生！我将竭尽所能！”

送走精神焕发的皮埃尔，林昭业回到桌前。桌上摊开着巴颂刚刚通过临时架设的电台发回的简短捷报：“普吉洛坤矿己顺利接管，抵抗清除，人心归附。巴颂。” 旁边是瘦猴派人送来的初步橡胶园异常损耗报告，上面重点圈出了“吴老西”的名字。

林昭业拿起笔，在瘦猴的报告上龙飞凤舞地批了几个字：

**【彻查！严惩！以儆效尤！林昭业】**

他放下笔，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锡矿的机器即将轰鸣，橡胶园的蛀虫将被清除，法国的先进技术正在引入…黄鹤年积累的庞大家业，正在他的意志下，被迅速消化、改造，变成一块块坚实的基石，垒向他心中那个庞大无比的蓝图——一个足以支撑起强大武力、问鼎暹罗权力巅峰的工业与军事帝国！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年轻而坚毅的脸上，也照亮了桌上那份沾着野猪岭泥土气息的地契。根基己立，锋芒正盛。林昭业的征途，才刚刚开始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