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枯瘦如柴、布满褶皱和老年斑的胳膊肘。那皮肤的触感,松垮、微凉,像一层薄薄的、失去水分的纸。阿涛触电般差点缩回手,强忍住了。
老奶奶明显被这突然的触碰吓了一跳,身体猛地一僵,浑浊的眼睛带着惊惧看向身边这个高大健壮、浑身透着股戾气、此刻却满头大汗、表情扭曲得像便秘一样的年轻人。
“奶……奶奶,”阿涛的嗓子像是被砂纸狠狠磨过,干涩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挤得极其艰难,带着浓重的杭州口音,“过……过马路伐?我……我扶你过去。”
这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这他妈是我徐涛能说出来的话?一股强烈的羞耻感瞬间冲上头顶,脸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比被人当众抽了一百个耳光还要难受。他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老奶奶惊魂未定地看着他,又看看他扶着自己胳膊的那只骨节分明、一看就充满爆发力的手,眼神里的恐惧慢慢被巨大的困惑取代。她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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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吧。”阿涛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硬着头皮,几乎是半强迫地、小心翼翼地搀着她,迈开了脚步。他感觉自己像个蹩脚的演员,在聚光灯下表演一出荒诞剧,浑身僵硬,动作别扭至极。
一步,两步……他几乎是数着脚下的石板格子,护送着老奶奶,在周围人惊掉下巴的注视礼中,极其缓慢地蹭过了那短短的十几米路口。车轮擦着身边呼啸而过,带起的风掀动他汗湿的衣角。
【叮!新手任务‘扶老奶奶过马路’完成!】
【功德值+1(聊胜于无)。】
【恶人值下降:0.01%(仍需努力,宿主你离‘人’还很遥远)。】
【新手保护期结束。下次任务难度提升,惩罚力度同步‘优化’,请宿主保持‘乖巧’。】
“优化你……”阿涛刚在心里骂了半句,脊椎深处仿佛条件反射般传来一阵细微的、警告似的刺痛麻痒,吓得他硬生生把后半截脏话咽了回去,憋得脸都紫了。
终于踏上了对面的人行道。阿涛像甩开烙铁一样,飞快地、极其轻微地松开了扶着老奶奶的手,整个人往后弹开一小步,仿佛那枯瘦的胳膊上有瘟疫。
老奶奶站稳了,拄着拐棍,转过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那目光复杂得像西湖的水。过了好几秒,她才用带着浓重杭州腔的普通话,迟疑地、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小后生?”
阿涛头皮发麻,恨不得原地消失,胡乱地点了下头,喉咙里咕哝了一声连他自己都听不清的“嗯”,转身就想逃。
就在这时,一个穿透力极强的、中气十足的杭骂,像把大扫帚一样,蛮横地扫过街面,精准地拍在阿涛的后脑勺上:
“小讨债鬼——!!!”
这声音太熟了!熟得让阿涛刚迈出去的脚步瞬间钉死在地面上,脊梁骨都僵直了。他脖子像生了锈的轴承,一格一格,极其艰难地扭过去。
只见街对面,自家那间临街的老墙门里,冲出来一个瘦小却精悍的老太太。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乱,腰板挺得笔直,正是从小把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奶奶。奶奶手里还端着个热气腾腾的青花大碗,浓郁的片儿川香气隔着小半条街都飘了过来。她几步就冲到了阿涛面前,一双老眼瞪得溜圆,像探照灯似的上下下扫射着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堆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惊悚。
“刚才那是你?!”奶奶的嗓门震得阿涛耳膜嗡嗡响,手里的汤碗随着她激动的手势晃荡着,几滴滚烫的汤差点溅出来,“你?!扶那个阿婆过马路?!我眼睛花掉了?还是你被刚才那道雷……” 奶奶的目光狐疑地在他还冒着点焦糊味的头发上扫了扫,又凑近使劲嗅了嗅,“真劈到脑西(脑子)了?!”
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得可怕。刚才还惊疑不定的路人们,此刻眼神里的恐惧被一种更加诡异的神色取代——那是看到老虎改吃素、鳄鱼流眼泪时才会有的、混合着震惊和憋笑的古怪表情。连那个湿漉漉的胖子都忘了心疼手机,张大了嘴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阿涛站在奶奶灼灼的目光和周围无数道x光般的视线聚焦下,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猴子,还是刚表演完倒立吃香蕉的那种。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额头上刚被雷劈出来的焦痕似乎都在隐隐发烫。他想吼,想骂,想把这帮看戏的一个个丢进西湖里喂鱼!可脊椎深处那根无形的“电鞭”仿佛又抬了起来,冰冷的威胁感让他所有恶念都卡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