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下起了小雨。王轱辘梦见自己穿着新褂子站在合作社门口,李青一身红嫁衣,手里拿着账本说\"签字画押\"。他惊醒时发现李青还在灯下缝衣服,指尖被针扎出了血珠。
\"睡吧。\"他夺过针线,\"又不急着穿。\"
李青抢回针线:\"急。\"
雨声渐密,打在刚补好的屋顶上像敲小鼓。王轱辘数着雨声,突然听见李青问:\"你说,咱们算不算自由恋爱?\"
他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算吧。\"
\"那得谈多久?\"
\"啥?\"
\"城里人说,谈恋爱得谈够日子。\"李青咬断线头,\"不然不正经。\"
王轱辘想起小林记者带来的那本杂志,上面说恋爱要经过什么\"七个阶段\"。他翻身面对李青:\"咱都同床共枕多少回了,还谈啥?\"
李青的针尖在他胳膊上戳了一下:\"那叫搭伙过日子。\"
雨停时天已蒙蒙亮。李青趴在缝纫机上睡着了,红嫁衣的半成品搭在膝头。王轱辘轻手轻脚地抱起她,发现她手心还攥着颗梅子核——是昨天从后山摘的,酸得人牙疼。
合作社的晨钟响了。王轱辘把李青放到床上,转身时看见窗台上的野姜花开了。他摘下一朵别在熟睡的李青鬓边,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发间也簪着这么朵花,被雨打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