辘用白酒给她擦身,看见她腰侧的疤泛着不正常的红。他俯身去听,呼吸声弱得像垂死的小猫叫。
天亮时雨停了。李青的烧退了些,抓着王轱辘的手往自己心口按:\"这儿疼。\"
王轱辘的手掌贴着她冰凉的皮肤,想起去年这时节,她也是这样发着烧说胡话。他忽然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胡茬刮过敏感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我去后山看看梅树。\"他给李青掖好被角,\"给你带熟透的梅子回来。\"
后山的景象让王轱辘心头一紧。塌方的黄土冲垮了半边梅林,剩下的树东倒西歪,青黄的果子落了一地。他跪在泥里刨了半天,才找到几颗完好的梅子。
回家时李青正对着镜子发呆。王轱辘把梅子洗了放在她手里,果子在掌心滚了滚,留下湿漉漉的水痕。
\"甜不甜?\"他问。
李青咬了一口,酸得眯起眼:\"甜。\"
王轱辘就着她的手也咬了一口,酸涩的汁水溢满口腔。他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雨天,李青也是这样浑身湿透地闯进他的生活,像颗酸涩的青梅,硬生生挤进他干涸的人生。
窗外,合作社的喇叭突然响了。是催大家去领救灾物资的广播。王轱辘抓起蓑衣要走,李青却拉住他的衣角:\"等等。\"
她慢慢解开衣扣,露出苍白的身子。窗外透进来的天光给她镀了层淡蓝的边,像尊褪了色的泥菩萨。王轱辘的喉结滚了滚,俯身时碰倒了桌上的梅子,果子骨碌碌滚到镜子前,停住了。
\"等天晴了,\"李青的声音轻得像梅叶摩挲,\"去镇上扯块红布。\"
王轱辘知道她说的是嫁衣。他抓起那颗滚落的梅子,塞进她嘴里:\"好。\"
梅子的酸涩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像极了这些年的日子。但此刻,在这间被雨水浸泡的土屋里,他们终于尝到了一丝回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