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飘起今冬第一场雪。徐云曼望着飞舞的雪花,眼神渐渐涣散:"真好看...像柳絮..."
她的手突然垂下,腕上的银镯子"当啷"滚落在地。李云龙轻轻合上她的眼睛,拾起镯子时发现内壁刻着行小字:"宁可枝头抱香死"。
葬礼在三天后举行。徐伯钧从上海赶来,这位儒商一夜白头,却坚持按红军仪式安葬女儿——白布裹身,青松为伴。下葬时,李云龙亲自鸣枪二十一响,全团将士持枪敬礼。
那天傍晚,李云龙独自坐在医院废墟上喝酒。盼红悄悄爬上来,把小脑袋靠在他胳膊上:"李叔叔,徐阿姨变成星星了吗?"
"嗯。"李云龙揉揉发酸的鼻子,"最亮的那颗。"
"那她会看着我们吗?"
"会。"李云龙仰头饮尽烈酒,"看着我们...把这片土地...变成她想要的样子。"
开春后,医院在原址重建。这次全部采用石料,围墙厚达一米。竣工那天,李云龙在门口立了块石碑,刻着"云曼医院"西个大字。碑下埋着那支银镯子,还有她没来得及用完的钢笔。
奇怪的是,自那以后,独立团的仗越打越顺。每次恶战前夜,总有战士梦见个穿白大褂的姑娘在帮他们包扎伤口。最玄乎的是有次夜袭,哨兵发誓看见个模糊的身影在敌营水井下药,第二天白军集体腹泻不战自溃...
五月的一天,李云龙正在训练新兵,杨老先生拄拐找来:"李团长,老朽有个不情之请。"
原来清水沟想给红军立座碑,刻上所有牺牲将士的名字。李云龙本想拒绝,但看到老人从怀里掏出的名单时愣住了——上面不仅写着铁柱、王喜奎等烈士,还有徐云曼、以及十几个为救伤员牺牲的老乡。
"他们...都是红军。"老人颤巍巍地敬了个军礼,"不是吗?"
石碑立在清水沟口,正对着万亩良田。揭碑那天,方圆百里的百姓都来了。李云龙站在碑前,恍惚听见风中传来熟悉的歌声——是盼红带着孩子们在唱徐云曼教的《白衣天使》。
麦浪翻滚,新栽的松苗迎风挺立。石碑上的名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一颗颗永不熄灭的星辰。李云龙知道,这片土地记得每一个为她流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