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跪在地上的陈砚君小心翼翼地爬起来,搬了条板凳坐在床边,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后怕和沙哑,“这位大夫……到底是谁啊?咱们这片儿,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神医?”
陈老将目光从门外收回,缓缓地落在了儿子那张写满了困惑和敬畏的脸上。25′[?4?}?看·?书?* §)更?新D最)??全¢
“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买主。”
“买主?”陈砚君一愣,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买什么?”
下一秒,他的瞳孔猛地一缩,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院子?”
陈老轻轻点头,算是回答。
他偏过头,避开了儿子灼人的目光,声音虚弱得像一缕青烟,“房子已经过户,我跟她约好了,一个礼拜后就搬。”
他猛地从板凳上站起来,因为动作太猛,板凳翻倒在地。
“爸,您就这么讨厌我?!”
他带着被深深刺伤的愤怒和委屈,眼圈瞬间就红了。
“讨厌到连祖宗留下来的房子都不要了?!宁可卖了这院子,跑到人生地不熟的省城去,也不愿意再看见我这张脸?!”
陈老看着情绪激动的儿子,浑浊的眼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化不开的悲哀和疲惫。¤咸,鱼|看~°书?+§ :@±更&?新.最\全/
他没有回答那个尖锐的问题,只是用一种近乎于叹息的语气,轻轻地说:
“砚君啊……爸……没多少日子了。”
一句话就浇熄了陈砚君所有的怒火。
他僵在原地,脸上的愤怒和委屈瞬间凝固,然后寸寸碎裂。
“……你说什么?”他的嘴唇哆嗦着。
陈老看着他,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忍,但还是说了下去:“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这次要不是那位谢大夫,我这会儿……早就凉透了。”
“后面剩下的这点日子,”他顿了顿,“我想去省城跟你大哥他们住。你那小侄子、小侄女,都好几年没好好见过了……我想看着他们……”
“不!你胡说!”
陈砚君再也听不下去了,这个在街面上跟人拼刀子都没皱过一下眉头的汉子,此刻又重重地跪了下去!
膝盖砸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爸!你别吓我!你不会有事的!”
他抓着父亲枯瘦的手,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接一颗地砸在被面上,洇开一团团深色的痕迹。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气你,不该跟你顶嘴……我改!我什么都改!”
他哽咽着,肩膀剧烈地一抽一抽的,哭得像个三岁的孩子。_<¨看?>:书{?君??÷ #%?更>?+新?最+×快#
“我们不去省城!哪儿都不去!”他满是泪水的脸上写满了决绝,“我带你去看大夫!咱们去找全国最好的大夫!那个谢大夫不是把你救起来吗?她一定可以治好你,我求她!我跪下求她也一定把你的病治好!”
他语无伦次,只是本能地要把那个最可怕的结果推开。
“爸,你信我!一定能治好的!一定能!”
看着儿子这副样子,陈老那颗早已被岁月磨得坚硬的心,也软成了一滩水。
他颤巍巍地抬起手,像小时候那样,轻轻地放在了陈砚君此刻正因恐惧而颤抖的头顶上。
“傻小子……”
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和无奈。
“别……白费那个劲儿了。”
陈老看着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映着儿子狼狈又无助的脸,也映着这个儿子所有不省心的过往。
“砚君,”他像是嘱咐后事一样说着,“听爸一句劝,以后……别在外面瞎混了。”
“找个正经事做,安安稳稳的,正正经经地……”
“……成个家吧。”
谢冬梅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粗瓷大碗回来时,院子里静得只剩下秋虫的鸣叫。
里屋那盏昏黄的灯泡,将一个高大又颓丧的影子投在窗纸上。
她脚步放得很轻,可刚一踏进门槛,那个影子就从板凳上弹了起来。
陈砚君几步冲到门口,双眼通红,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她手里的那碗黑乎乎的药汁。
那眼神,不是在看药,是在看救命的仙丹。
谢冬梅没理他,径直绕过他走进里屋。
陈老已经睡着了,呼吸虽然浅,但很平稳,脸上那种吓人的青紫色已经褪去,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