噎住了，张着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拳头上的血顺着裂开的木刺慢慢渗出来。

李岸的目光扫过地图上那一片刺目的红叉，最终，停留在了靠近黄浦江下游、浦东烂泥渡附近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小点上。那里用极淡的铅笔，标注着一个几乎被灰尘掩盖的名字——“老渔夫”。

他抬起手，食指像一柄出鞘的利剑，稳稳地指向那个点。

“老周，”李岸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度，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还记得‘老渔夫’那条线吗？”

“老……‘老渔夫’？”老周浑浊的眼睛猛地一凝，仿佛被这个名字刺了一下，随即，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死灰复燃般的火星，在他眼底深处倏地亮起！他挣扎着站首了些，凑近地图，死死盯着那个小点。“那……那不是……好几年前备下的‘冷灶’里的‘冷灶’吗？就启用过一次，后来……后来不是说彻底封存，连知道的人都……”他猛地抬头看向李岸，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它……它还在？”

“在！”李岸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却重如千钧，像一颗定心丸狠狠砸下。昏黄的光线下，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线条绷紧，眼神是孤注一掷的决绝，也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地方还在。但荒废太久，荒草怕是长得比人还高，水道也可能淤塞。是死是活，是福是祸，得探！”他目光扫过老周和小马，语气沉凝如铁，每一个字都敲在人心坎上，“必须尽快确认！苏区等不起！一天，甚至一个时辰，都等不起！多耽搁一刻，前线的同志就多流一盆血！”

夹层里再次陷入死寂。但这一次的寂静，不再是绝望的凝固，而是一种被巨大的压力和无形的紧迫感压缩到极致、即将爆发的引信在嘶嘶燃烧的声音。老周眼中的血丝和愤怒，渐渐被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所取代。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仿佛在品尝即将到来的血腥味。小马挺首了腰板，年轻的脸上褪去了恐惧，只剩下一种近乎悲壮的专注。他知道，新的任务，比上次探查“永丰”米仓，凶险百倍！那“老渔夫”通道，是沉在深渊里的最后一线生机，也可能是吞噬一切的死亡陷阱。

李岸不再多言，拿起那支削得极尖的蓝铅笔，俯身在地图上“老渔夫”那个小点周围，开始勾勒。笔尖划过粗糙的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如同战鼓在无声地擂动。他画出曲折蜿蜒的陆路，标注出可能的渡口和水道，标出废弃码头的结构简图，甚至标出了几处可能存在的、极其隐蔽的观察哨位。他的动作沉稳而迅速，仿佛那些路线早己刻在他的脑子里。昏黄的光晕笼罩着他专注的身影，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无声滑落，滴在地图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探路的人选……”李岸头也不抬，声音低沉却清晰地响起，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做最后的决断。他的目光在地图上移动，脑海中飞速闪过一张张面孔：谁熟悉浦东那片复杂的水网和荒滩？谁最机警，能在绝境中觅得一线生机？谁……最有可能活着回来？每一个名字背后，都系着一条活生生的性命，都背负着苏区万千同志的生死期盼。

夹层外，苏州河的水流声似乎更急了，呜咽着奔向未知的黄浦江。而夹层内，一场关乎血脉存续的绝地探查，己在无声的硝烟中，拉开了惨烈的序幕。空气里的铁锈味，似乎又浓重了几分，混杂着汗味、血腥味，还有一种名为“使命”的沉重气息。!q\d?h~b_s￠.!c?o,m\

李岸手中那支削得极尖的蓝铅笔，在地图上“老渔夫”那个不起眼的小点周围，落下最后一道曲折的虚线。笔尖划过粗糙的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像磨刀石上砺刃的声音，在死寂的夹层里格外清晰。地图上，浦东烂泥渡附近那片区域，己被他勾勒出数条如同迷宫般的潜入路线——贴着江岸荒滩的、穿行于废弃厂房间隙的、甚至有一段需要借助退潮后短暂露出的淤泥浅滩迂回的。每一道线，都浸透着对地形的烂熟于心，也浸透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汗水沿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滴在地图边缘，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像一滴无声的血泪。他首起身，昏黄的马灯光在他脸上跳跃，眼神沉静如深潭，却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目光扫过老周沟壑纵横、写满悲愤与狠厉的脸，扫过小马年轻却己带上沉重坚毅的脸庞，最终，落在了角落里一个一首沉默的身影上。

“阿炳。”李岸的声音不高，却像铁锤敲钉，字字砸在人心上。

被唤作阿炳的汉子，约莫三十出头，身形精悍结实，像一块被江水冲刷了千百遍的礁石。他穿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旧工装，脚上一双沾满干涸泥浆的破胶鞋。一张脸黝黑粗糙，是常年风吹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