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海水浸透了的、不合身的黑色燕尾服。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却发现这具身体,充满了迟滞和不协调感。
他像一个蹩脚的木偶师,在操控一具不属于自己的木偶。
尖叫声,哭喊声,金属断裂声,从西面八方传来。
甲板上,到处都是在风雨中奔跑、滑倒的惊恐人群。
“安娜!莉莉!”
一个嘶哑的、绝望的吼声,从他“自己”的喉咙里,不受控制地迸发出来。
他看到“自己”的双手,死死地抓着湿滑的栏杆,徒劳地向着混乱的人群中张望。
他的视线,锁定了一个穿着裁剪得体的西装男人。
从他脸上的轮廓,陆应泽依稀能辨认出韦伯医生的影子……
像是一个更年轻、头发还未斑白、脸上充满了焦急与恐慌的韦伯医生。
他正逆着人流,疯狂地奔跑,口中同样在呼喊着那两个名字。
“安娜!莉莉!”
就在这时,陆应泽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看到,在船体那巨大的、被海浪撕开的豁口边缘。
在漆黑如墨、波涛汹涌的海水中。
一个个滑腻的、臃肿的、令人作呕的轮廓,正攀附着残骸,悄无声息地爬上甲板。
它们有着灰绿色的、布满粘液的皮肤,肿胀的、仿佛永远不会闭合的鱼眼,和一张咧到耳根的、长满细密牙齿的阔口。
深潜者……
这些怪物,对甲板上那些惊慌失措的男性,视而不见。
它们的目标,明确得令人不寒而栗。
它们扑向那些尖叫的女人和孩子,用布满鳞片和蹼的手臂,粗暴地撕扯她们的衣物,将她们拖向船舷,拖向那片黑暗的、冰冷的海水。
它们的喉咙里,发出着一种怪异的、如同海豚和蟾蜍混合在一起的、充满了原始繁殖欲望的鸣叫。
陆应泽的视角,清晰地看着这一切。
他看到,年轻的韦伯医生,终于找到了他的目标。
一个紧紧抱着小女孩的、美丽的金发女人。
“安娜!”
韦伯医生嘶吼着,扑了过去。
但,太晚了。
两只深潜者,从侧面扑出,一只抓住了女人,另一只,抓住了那个还在哭泣的小女孩。
它们用一种贪婪而原始的目光打量着她们。
然后,在一声满足的、令人作呕的咕哝声中,将她们,拖进了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深渊。
“不——!!!”
韦伯医生,跪倒在甲板上,发出了野兽濒死般的、绝望的哀嚎。
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间,死了。
所有的惊恐、悲伤、绝望,都在那一刻,褪得一干二净。
剩下的,只有一片空洞的、虚无的、比深海还要冰冷的……疯狂。
也就在那一刻。
一道巨大的、贯穿天地的闪电,将整个天空,照得惨白。
陆应泽的视角,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向上拉升。
他穿过雨幕,穿过云层。
他看到了。
在翻滚的乌云与咆哮的海面之间。
一个无法用任何语言去描述、无法用任何几何去定义、仅仅是存在本身,就足以让宇宙的法则为之扭曲的……巨大轮廓。
那轮廓,仅仅是冰山一角,就比这艘巨轮还要庞大。
无数的、蠕动的触须,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一对仅仅是凝视,就足以吸干灵魂的、散发着邪异绿光的眼睛,缓缓睁开。
那目光,跨越了梦境的维度,首接烙印在了陆应泽的灵魂之上!
【目睹不可名状存在的残像,进行理智检定,成功-0,失败-1d4】
两枚骰子随之落下——
【理智检定:93/45(失败)】
【理智:45 → 44/45】
……
“呼——!”
陆应泽猛地从床上坐起,胸膛剧烈地起伏,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大口地呼吸着。
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
窗外,依旧是那片永恒的、没有时间概念的惨白。
他下意识地,立刻感知自己体表的状况。
空的。
那层本应能持续24小时的【血肉防护术】护盾,不知在何时,己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究竟……睡了多久?
他的心脏,猛地一沉。
没有丝毫犹豫,他的右手食指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