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爪子,勉强坐起身子靠在一株树干上,“没事!”月光下他的脸色惨白得几乎透明,鬓角头发被汗水黏成一缕一缕,额上冷汗不住的滴落,唇色早已血色全无。
胐胐在徐长卿眼前不停的晃悠,嘴里念叨着:“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木头桩子不耐烦地道:“你真笨,跟着你主人几千年,难道就碰到过这样的情形么?”胐胐闻得此言,猛地停下脚步,它恍然大悟地望着徐长卿半晌:“不错!我家主人武罗,很多年前也曾经碰到过这样的情形!”它一个箭步蹭到徐长卿裤脚,满脸关切地道:“美人,你是不是肚子里还有个小美人,就要生了?”“嗷”一声惨叫,胐胐被徐长卿一巴掌拍到了几丈开外,连续打了三个滚才稳住身形。“你……”徐长卿声音明显在发抖,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被气的。胐胐尤不死心,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努力蹦上徐长卿膝盖,肉呼呼的猫爪拼命给他揉捏胸口顺气,讨好地说:“我知道你不愿意嫁给我,要不这样,我预定你肚里的小美人也行……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可以等她长成大美人!”“嗷”一声惨叫!胐胐再次被拍出几丈开外。“为啥又要打我?”这只白猫一脸的委屈。“笨啊,你怎么就知道徐长卿肚里是个雌的,说不定是个雄的也未定?你真愿意预定?”“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雄的雌的有什么关系。”胐胐趴在徐长卿肚子上,竖起猫耳朵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声音,自言自语道:“……我等着小美人出世,这里的山精妖魅这么多,万一被别人捷足先登可不得了!”月光下,一只猫、一根木头桩子在热烈地讨论未来小美人的归属问题。徐长卿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就算不是被疼死,也会被这两个小怪物气死。原已经消失在天际的重楼,现在却又折返而回。他眼前一直浮现着一个影子,确切来说是位飘渺模糊的白色身影。那晚,仿佛雾中看花水中望月,他竭力想看清对方的模样,可是对方却宛如露水般瞬间蒸发,消失在人魔两界。那晚的记忆是模糊的,然而过程却是愉悦之极,他不知道原来鱼水之欢这般的销魂蚀骨。重楼不是没有过男女欢爱,在他魔功大成之前,为了合体修炼的秘技,他也找过不同的魔女,但是那些感觉和昨晚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一切,绝不是魔界的那些魔女所能赋予!一千年过去了,自己的心依然空虚,然而一夜合欢之后,这种空虚被另一种感觉所取代。这是仅仅因为,对方是“人”?“人”的身上为什么会承载着“魔”所没有的感觉?刚才那个名叫素娘的人界女子不过是普通凡人,但是当自己看着她披着一件素白单衣,散了满头秀发,眸中莹莹含泪的憔悴模样,自己心下莫名涌起一股怜悯之情。当她凄凉身影踉踉跄跄地消失在密林中,自己甚至想出手送她一程。怎么会如此?是因为她的……眼神!是了,是眼神!暗夜中,她眸中那几丝淡淡的凄然、悲凉、失落、殇恸……自己在密室中曾经见过,任凭自己大肆暴虐,身下的那人也是这样一言不发,只是那眸中却仿佛蕴藏了千言万语,恁谁也描述不出!自己虽然陷入了癫狂,虽然什么也不知道,但是却记得黑暗中那双眼睛。那是只有人类才有的眼神,魔物没有这样的感情!素娘不是那人,但是素娘的眼神却让自己重温了那晚的场景。重楼瞬间回身,他要去找素娘,他要去问个清楚明白——为什么在魔物的眼里他看不到这些东西?月夜下,银色的河滩上,浑身湿漉漉的素娘就躺在那里,呼吸停止气脉已绝。她惨白的脸上沾满了水珠,散乱的长发上还沾着不少湖底的水草,那件早已撕破的布裙遮不住她青春姣好的身子,她年轻的生命就这样被平静的湖水吞没。溪风脱下自己的外袍遮住素娘,道:“魔尊,我们走吧。”然而,重楼没有动。“我不是当着她的面处决了那魔物,她已经报了仇,为什么要死……溪风,你明白么?”迟疑了半晌,溪风恭恭敬敬回答道:“溪风已经多年没有在人界出没,我……也弄不懂人类的感情,魔尊若是想知道的话,我们可以找个人界的普通人来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