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她皱着眉,脸上带了一丝愁容,苦笑道,“娉姐啊,谁告诉你表哥有准备的啊?这么多的银行家金融家都没反应过来的事,哪就我们能看透的?不过是我在家闲得,然后表哥给我找了点事做,正好处理掉几个一直在亏本的铺子,哪里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传闻。”
宋语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爽朗地笑道,“你们自己心中有数就行了,不过,我们先生和赵老板可是几十年的交情,你们若是有什么内部消息什么的,可别忘了偷偷告诉你娉姐啊!”“这是自然!”陈悦容微微一笑,花花轿子人擡人,赵文生外面的生意她从来不管事,就这么应下了也无所谓,日后遇到什么事,自然有他们男人去解决,“咱们都是本分的商人,我听说,在这场经济危机中,有好几个投机商赚了大笔的银钱,从一穷二白一飞冲天成了商界新富呢!”宋语娉被这个消息转移了注意力,兴致勃勃地说道,“我也听说了,华尔街这些日子来正热闹着呢。不过我最有兴趣的就是其中有个外国富人娶了个中国太太,好像是他未发家时候成的家。如今,他们家起来了,好多人家都在羡慕。”许是陈悦容和宋语娉说话的时间过长,引起了别人注意,没一会儿,便听人招呼道,“顾太太,赵太太,你们感情真好,咱们这么多人在一处,就你们两个远着我们说悄悄呢!难道不能叫我们知道么?”陈悦容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国内浙江省纺织大王的妻子,她尖眉利眼,颧骨突出,一副尖酸刻薄的相貌,又爱擡着下巴看人,更显得她盛气凌人。宋语娉笑道,“是于太太啊,没什么,我们正在说那个郎太太呢!”估计郎太太是这段时间极流行的话题,宋语娉就这么一提,便见在座诸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一副心照不宣的诡秘神色,马上把刚才的那一点点好奇心抛到了脑后,言语含糊地八卦开了。估摸是娘家那位奇葩三嫂的缘故,一听到郎这个姓氏,陈悦容心中就咯噔了一下,有种不详的预感,不过这突如其来的感觉一闪而逝,快得让她几乎没觉察到。不过即便她没有直接忽略,但这种感觉也只是在她脑海中快速掠过,犹如在平静的湖面上蜻蜓点水,只激起一阵细微的涟漪就恢复了平静。陈悦容回想了这些日子来的各方举动,没发现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就这么放下不想了。梅兰芳不愧是人人追捧的名角,无论是《贵妃醉酒》《霸王别姬》,抑或是《思凡》和《游园惊梦》,都被他演绎得荡气回肠魂牵梦萦,引得观众声声叫好。纵然陈悦容听不懂他的唱词,但只听他那婉转清亮的歌喉,瞧他那玲珑婀娜的身段,看他那飘逸袅绕的水袖,便觉得那是一场极致的视觉盛宴了。都说音乐是没有国界的,虽然前来的很多外国人都是中国戏剧的外行,实际上根本听不懂,但也不妨碍他们欣赏梅兰芳所表现得瑰丽华章扣人心弦,戏中深意,皆在他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里。无论是谁,都已被吸引进他所构建的戏剧圣殿之中。时间过得很快,直到梅兰芳领着他的戏班子上台谢幕,众人才反应过来这是要结束了。震撼人心的事发生了,在座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掌声如雷吗,把无数的赞誉献给台上的表演者。梅兰芳他们一遍又一遍地谢幕,都没能让现场的掌声和喝彩声消退一点点,一直谢了近二十次幕,众人的狂热才慢慢和缓下来。陈悦容几人的座位靠前,甚至能很清晰地看清梅兰芳他们的表情。虽然他们脸上画了厚重的浓妆,油彩覆盖在脸上是极不舒服的,又因为这几个小时的表演,脸上浮现出压抑不住的疲惫,但她还是能看见他们脸上的自豪和骄傲,以及眼中忽闪的泪光。不知怎么,陈悦容突然想到了冬皇孟小冬。据说梅兰芳后院不宁,本来这次访美孟小冬也是要跟着来的,但在他怀有身孕的太太的干涉下,他还是拒绝了孟小冬的跟随。陈悦容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梅兰芳在放弃孟小冬之后的岁月里,会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