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因伤心过度,瘫软在地,被狱丞呵斥,亦无法做到起身叩头行礼。
嗓子也哭的嘶哑凄厉,难听至极。
听到周缙问她‘何故冤枉阿蕖害人’之后,
她哈哈哈哈的仰天长啸,嘲笑他亲昵的叫那个鬼怪阿蕖,嘲笑‘冤枉’二字。
她疯了一般朝他嘶吼:“她被我按在地上亲眼目睹耀祖凌虐藕哥儿,她亲眼目睹耀祖将藕哥儿扔到了河里!”
“你说何故!!”
她最想忘记的那段回忆,自耀祖一家被灭门,便一首在脑中浮现。
冤有头,债有主。
李蕖那鬼怪有害耀祖的动机。
亦是她借户籍办过所,主动白送了银子宅子和铺面给耀祖家。
那鬼怪的嫌疑太大了!
她要求个明明白白,所以才执意出现在这里。
李蕖一开口,她就知道她料想的没错。
果真是她!!
她痛的肝肠寸断:“耀祖是长孙啊,他被宠惯了。”
“我也只当他是嫉妒弟弟长得好,分了我和他阿爷的宠爱,生存怨气,想让他出出气了事。”
“谁想他将藕哥儿打哭掐紫不算,竟突然提起藕哥儿后领,将之扔到了河里!”
“我吓得松开她赶紧去救藕哥儿,可耀祖冲上来抱紧了我的腰啊!”
“她小小的人儿,一点不知道怕,疯了似的往河里冲,头也不回。”
“那湍急的河水一下就淹没了她的头顶!”
“她差点淹死在里面!”
“而藕哥儿是真没了!”
“淹死了!飘起来了!漂亮的孩子浮起来的时候肿的像泡发的馒头。”
“她的亲弟藕哥儿,可是她寸步不离看着才养到了一岁能走的时候!”
“你说她为什么借刀杀人!”
“因为她恨啊!”
“哈哈哈哈!”
“报应啊!”
“我以为她事后不哭不闹是吓忘记了!却原来她什么都记得!”
“早知如此,我该弄死她以绝后患才对!”
“耀祖啊,我的长孙心头肉啊!”
“我的耀祖啊,是阿奶被李蕖那个贱丫头骗了啊!”
“就说她连自己命都不顾的往河里冲,怎么会轻易忘记这痛失血亲之恨!”
“她太会装了,太会演了,她不是人!”
“她是鬼怪的化身,是来克我李氏子孙的鬼怪!”
“西岁,谁能想西岁的女娃子面上若无其事,待人笑脸相迎,心里却恨不得人死啊!”
“天杀的啊,我的金孙啊,我的命根啊!”
老妪哭声凄厉,周奉只觉得浑身发冷,鸡皮疙瘩麻到了天灵盖。
同族兄弟相残他司空见惯。
但西岁的姑娘,装作若无其事,对仇人笑脸相迎,蛰伏十二年载后,手不沾血,使了一招借刀杀人报仇雪恨的故事,有点令人背脊发凉。
他偷偷觑周缙脸色,却没从周缙脸上觑到任何波澜。
他抖了一下,心叹:果然,美人不是人人都能消受的。
但听他三叔平静开口:“你怎确定是她?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测。”
老妪声音都劈叉了:“她承认了!”
“她见到我第一句便是‘人死不能复生,你想怎样?’。”
“当年之事,只有我,耀祖,她,三人知晓!”
“当时,己经没了一个藕哥儿,我们家不能再失一个男丁了!”
“我谎称藕哥儿是失足落水,而她从河里被救起来后就似傻了,不吃不喝不开口说话。”
“老三那丑媳妇呼天抢地的嚎,我怕事情闹大,硬压下此事。”
“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我冲老三媳妇喊了一句‘人死不能复生,老三家的,你还想怎样!’。”
“她当时就在一边发呆,听了我的话,呆滞的泪流不止!”
“如今,她见面便拿这话点我,不是承认,又是什么!”
她哭的不能自己。
“她太会伪装了,她太狠了!”
她万分自责,信了她假装忘记一切的模样,没有弄死这目睹一切的祸患鬼怪!
才酿成如今这般苦果!
*
太阳西移,带走午间正阳之气。
周奉站在大狱门口目送周缙打马离开。
莫得,他打了一个寒颤,抬手搓了搓双臂:“天越来越冷了。”
刚感叹完,狱丞便出来通报。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