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
裴文轩看着屏幕上那串长得令人眩晕、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数字,抱着孩子的手抖得几乎抱不住,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那是他半生钻营、不择手段积累的全部身家!
甚至可能还不够!梁珊更是捂住了嘴,发出压抑的、濒死的呜咽,绝望地看着裴文轩。
为了女儿十年无痛……看着怀中哭得小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裴文轩闭上眼,两行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支票。”
他颤抖得如同风中残烛的手,在保镖递过来的支票簿上,签下了那个让他灵魂都在滴血的名字和数字。
每一笔落下,都像是在剜自己的心,割自己的肉,放自己的血。支票仿佛重逾千斤,沾满了无形的罪孽。
支票被何玉琳用两根手指,如同拈起什么脏东西般,优雅而嫌恶地夹走。她仔细核验,确认无误后,对着棠玉兮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眼神示意:利息收到,可以发货了。
棠玉兮这才面无表情地从她那个印着卡通兔子图案、与此刻肃杀气氛格格不入的小背包里,掏出一个更加小巧玲珑、通体碧绿欲滴、温润剔透仿佛有生命流转的羊脂玉瓶。瓶身没有任何花纹,却散发着一种宁静祥和的气息。
她没有再看裴文轩和梁珊一眼,仿佛他们只是两团污浊的空气。她径首走到裴文轩面前,目光越过他,落在那哭得声嘶力竭、小脸憋得青紫的婴儿脸上。
冰冷的眼神瞬间融化,被一种深沉的、近乎神性的悲悯所取代。那是对生命本身最纯粹的怜惜。
她伸出白嫩纤细的食指,指尖萦绕着一丝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却精纯浩瀚到令人心悸的淡金色光晕。她轻轻地点在婴儿光洁的额头上,动作温柔得如同羽毛拂过。
那一丝蕴含着天地生机的本源灵力,如同最温暖的甘泉,悄无声息地注入婴儿脆弱的体内。灵力所过之处,温和地滋养着她被业力侵蚀、被药物毒害而千疮百孔的生命本源,抚平着深植于血脉的痛苦根源,并在她灵魂最深处,留下了一道强大的守护印记。
这道印记如同无形的铠甲,将在她有限的十年生命里,隔绝一切病痛的折磨,守护她拥有一个虽然短暂、却只有纯真与平静的童年。
做完这一切,棠玉兮的脸色微微白了一分,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将那个小小的玉瓶塞进裴文轩僵硬的手中,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刺骨冰寒,多了一丝疲惫:
“每天取一粒药丸,用无根水(注:可理解为纯净的露水或泉水)化开,喂她服下。连服七天即可。”
她顿了顿,看着婴儿那因为注入灵力而渐渐平息哭泣、睁着懵懂大眼睛好奇看着她的纯真小脸,声音低沉下去,
“这药,只能保她十年无痛,无法增寿。好好待她吧,她…时日无多了。”
说完,不再有丝毫留恋,转身走回霍宴淮身边,带着一身倦意靠进他早己张开的怀抱。
裴文轩如获至宝般死死攥住那温润的玉瓶,仿佛攥住了女儿最后的希望。看着怀中似乎舒服了些、不再哭闹,甚至对他露出一个无齿笑容的女儿,悲恸、悔恨、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汹涌而至,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还想说什么,表达感谢或忏悔……
“送客!”
霍宴淮冰冷到极致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厌烦。他紧紧搂着怀中脸色微白、气息有些虚弱的棠玉兮,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和怒火。
保镖立刻上前,如同两堵移动的铁墙,强硬地隔开了裴文轩和梁珊,做出了不容抗拒的“请”的手势。眼神冰冷,如同在看两袋亟待清理的垃圾。
裴文轩和梁珊抱着孩子,在霍家保镖如同实质的冰冷目光“押送”下,失魂落魄、踉踉跄跄地离开了霍家老宅。
他们用倾家荡产、背负如山罪孽买来的十年无痛,代价是永恒的枷锁和挥之不去的梦魇。那扇厚重的雕花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如同地狱之门关闭,将他们与里面的温暖、权势以及…他们用肮脏手段窃取的一切,彻底隔绝。
客厅门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渐沉的夜色和那一家三口绝望的背影。
霍宴淮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一把将棠玉兮紧紧搂进怀里,大手包裹住她刚才点在婴儿额头上的那只小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灵力消耗后的虚弱,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心疼、责备和后怕:
“宝宝!你又动用了本源灵力!”
他深知这丝灵力